“大都督,有件事,末将需得提前向您禀报,剿匪之役正如火如荼,我军追剿宋七正紧,激战不日即发。听闻宋七麾下悍匪不少,这块骨头着实不好啃,怕是弟兄们会损折不少。末将知道大都督素来爱护手足,但此事却是无可避免,镇督还得看得开些了。”
孟聚心中暗赞江海机灵,淡淡道:“那有什么办法呢?当兵吃粮,刀剑无眼,死伤总是难免的。江都督,你把事情做妥当了,安抚好弟兄们。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弟兄们寒了心。”
“是,大都督放心,末将会把事情做得妥当的。”
谈妥了事情,江海起身告辞,他努力显得平静庄重,但神情间还是流露出几分按捺不住的喜悦感——他大概觉得,被嘱托了这等最机密的事情,自己也算是挤进孟聚的嫡系队伍里了?
不妨就让他这样感觉!
孟聚笑笑,他扬声喊道:“来人——去请秦玄秦公子过来!”
秦玄来得很快——他自己就住在东陵卫的陵署大院里。这个翩翩美少年进来,笑吟吟地冲孟聚躬身行礼:“大都督,早安!”
“免礼,秦玄。”孟聚最喜欢秦玄的就是这个了,这小子年纪不大,长得俊秀,却是天生一副笑脸,拿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气质很阳光,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情豁然开朗——看这小子的模样,谁能看出他身上肩负着家破人亡的惨祸?
“小玄,最近可在忙着什么啊?”
“倒也没忙啥大事,”孟聚说免礼,秦玄还真是不客气。不用孟聚招呼,他自己就找了张椅子坐下,笑吟吟地自己动手冲茶,先给孟聚斟了一杯,再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刘胖子开了间酒楼,邀我合伙。我掺了点股份进去,也算是酒楼的二股东了。我琢磨着,既然开了酒楼,下一步是不是该开家酒坊,把我们的家的老字号给打出去。。。这几天正在琢磨这事,也不知妥不妥当。”
“小玄你想重操祖业?那是好事一桩啊!”孟聚大加赞赏:“秦氏酒坊是我们东平的老字号了,小玄你重振家业,说起来也是一件美事。可需要什么帮助吗?手上可是短了银子?”
“倒是不缺银子。”秦玄喝着茶,慢条斯理地说着,那股慢吞吞的劲头,让孟聚看得都替他急:“就是以前秦家的房产被东陵卫查没了,还有一些家里的酿酒师傅被抓去当了匠户。我有意赎回以前的房产、酒庄和家中的老人,不知镇督能否帮忙吗?”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
孟聚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了。当年抓捕灭绝王一役,是孟聚崭露头角的崛起之战,但也是这样,让孟聚欠下了最大的良心债。能有机会弥补当年的过失,他是不遗余力的。
“小玄啊,这些产业本来就是你们秦家的,赎不赎的,倒也不用说了,我回头让欧阳督察清点下,哪些是你们秦家的,直接还回去就好了。这件事,其实是我们东陵卫对不起你们秦家。当年。。。唉!”
看孟聚说得诚挚,秦玄的眼眶也是微微红了。他低下头,不让孟聚看到他眼中的泪光:“镇督不必那样说。我也知道,当年镇督你也是想帮我们秦家的,你还想放他们走。只可惜,他们福薄。。。终归是命啊!”…。
秦玄的声音中带着感慨。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惨祸,要说他心中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可他能怨恨谁呢?当年东陵卫的镇督是霍鹰,他当场就死了;霍鹰的助手叶迦南,当年也死在抵御北魔的战场上。要说恨东陵卫嘛——可现在东陵卫的镇督是孟聚,他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曾帮助过自己家人的恩人,自己又怎能对他恨得起来?
谁都没法恨,只能怨命了。因为有过漂泊江湖的经历,经历的生离死别多了,秦玄年纪虽然轻,看事情却比常人更多了几分豁达,反倒反过来安慰孟聚了。
两人叙谈了一阵,秦玄才记起正事:“镇督这么早就急忙找我,可是有什么差遣吗?”
“对,有一桩事,让旁人去,我不放心。”孟聚合上了茶盏,他说:“在城南的驿站里有一伙人,听说是南边来的,找我也不知有什么事。你去把他们带走安置好,摸清他们的身份和来意再回来报我。记住了,这件事,不要跟人说。”
“南边来的人?”
秦玄微微一愣,明白了孟聚的意思。他深深望孟聚一眼:“明白了。他们有多少人?”
“听说有十几个人。”
“那就没问题了,我能处理妥当。不过,我去驿站领人走,还需要一个信物。”
秦玄曾是黑山军的暗桩,跟三山五岳的好汉们都熟络,要把十几个南朝来人藏起来自然不会为难。孟聚也是考虑到这点,才让他去办这事的。他从桌上随手拿了一根签令来:“这是东陵卫的签令,你拿去办事。
如果怕不稳妥,你可以叫上胖子一块去,但不要跟他说得太多——胖子的嘴不是很紧,喝多了就爱吹牛,你知道的。”
“明白,我会看情况的。”秦玄起身拱拱手:“我这就去办事了,镇督还有其他吩咐吗?”
“就这些了。你查明他们身份来意,速来报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