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裴舒芬离开赵家不久首辅赵之庆便下朝回到家里。
听说苏夫人病了,赵之庆连朝服都来不及换下来,赶紧回内院瞧苏夫人去。
裴舒兰本在苏夫人床边侍疾,见老爷回来了,赶紧行了礼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等裴舒兰走了,苏夫人从床上起身,将搭在头上的帕子扔到一边,扑到赵之庆怀里泣道:“老爷,都是我的错,连累老爷了······”
赵之庆十分怜惜苏夫人,扶了她坐到床边,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有话好好说哭什么哭?——你男人是首辅,天底下哪有你男人做不到的事情?!”
苏夫人被逗乐了噗哧一笑,忙拿帕子拭泪,对赵之庆道:“老爷不用哄我开心。我知道因为我的事,将老爷卷到立后的漩涡里·……”
赵之庆伸手捂了苏夫人的嘴,低声道:“你不用内疚,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憋着一口气,做到首辅,就是要给你请封个诰命。我当年答应过你的,我终于做到了。”
苏夫人感激莫名地偎在赵之庆怀里,道:“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这样的人,居然也有这样大的福气,不仅跟了一个世上最好的男人,还做了正室夫人,有了一品诰命。”顿了顿,眼里望着内室南面檀木细棱格子窗棂,笑道:“当年那些姐妹若是知道了,还不忌妒死我。”
赵之庆笑了笑,提醒苏夫人:“当年的事,不用再提了。”又叹气,“不知如何走漏了风声,居然让定南侯知道了。”拿来软硬兼施,要挟赵之庆,让他只能支持定南侯府的嫡女入宫为后。
苏夫人觉察到赵之庆的语气里,还是有一丝不甘,默然了半晌,道:“只是苦了舒兰。恐怕是要姐妹反目了。”
赵之庆愣了楞:“跟舒兰有什么关系?”脸色严肃起来:“难道裴立省那老狐狸也知道了?”
苏夫人忙摇头,道:“不是。舒兰的四妹,也就是宁远侯的填房夫人今日过府,向舒兰求救,希望咱们放弃对定南侯府的支持。”
赵之庆不虞地道:“真是吃饱了撑得,关她什么事?”
苏夫人有几分尴尬,道:“真不知道宁远侯居然是这种人。他们竟然想……”说着,便将裴舒芬来意说了一遍。
赵之庆听了,也大大地吃了一惊,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十分头疼的样子,道:“糟了,糟了。若是宁远侯府真的因此贬妻为妾,又或是因此休了她,也不知裴立省那老狐狸是怪罪宁远侯府多呢,还是怪罪我更多……”还是对裴立省十分忌惮的样子。
苏夫人不懂朝堂之事,听了半天,道:“老爷若是觉得难做,不如我们提前离开京城,不就两不得罪了?”暗示赵之庆提前致仕。只要赵之庆不是首辅,定南侯府就不会进一步为难他们。
赵之庆却苦笑道:“你以为,他们会这样轻易地放过我?”首辅的支持是定南侯府最大的筹码。致饪不致仕,已经不是赵之庆自己说了算了。
苏夫人再叹一口气,呆呆地坐在床头不说话了。
赵之庆见苏夫人没有真的生病,也松了一口气,劝她:“别再想了。兵来将当,水来土掩·我们不会有事的。”
苏夫人低了头,过了半天才道:“我只可怜舒兰。如今夹在婆家和娘家之间……”
赵之庆却对裴舒兰的举动有些不满,道:“这事是宁远侯府不地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那宁远侯夫人居然还有脸上门来求她姐姐。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吩咐苏夫人:“你就拿出婆母的款,好生教训教训舒兰。我看啊,就是你对她太好了,她才什么话都敢说。——连我的事都想插手!”
苏夫人忙帮裴舒兰说话:“老爷,话不能这么说。舒兰是个善心的实诚孩子,宁远侯夫人是她亲妹妹·既然求到家里来,她帮着问一问,也是尽一尽做姐妹的一片心。——难道老爷想看见她嫁了人就对娘家人不闻不问,翻脸不认人?”顿了顿,又道:“她也没有直接寻老爷说话·而是先问了我。我说不行,她也没有坚持。这怎么叫插手老爷的事呢?再说,我们的事,她一点也不晓得,哪里知道······知道······”眼里已经有了泪花。
赵之庆看着苏夫人的样子,也消了大半的气,忙着哄她道:“我知道你是担心舒兰知道了你以前的身份,会看不起你。可是你也说了·舒兰是善心的实诚孩子·也识大体。嫁进来这么些年,还没有行差踏错过。就算这一次·也是情有可原。我不怪她了,你也别自责过甚。”
苏夫人破涕为笑,终于将这一层揭过不提。
镇国公府里,贺宁馨近日来也忙着招待了好几拨客人,都来表示要力挺岚昭仪为后,跟镇国公府套近乎。
贺宁馨十分生气。——这哪里是套近乎?这分明是将镇国公府放到火上烤,给镇国公府下套呢。
有这些人做朋友,谁还需要敌人?!
晚上简飞扬回来的时候,贺宁馨忍不住跟他抱怨,问他:“你都在外面结交些什么人?一个个尽做青天白日梦呢。”
简飞扬挑了挑眉,问她:“出什么事了?”贺宁馨极少在他面前发牢骚。
贺宁馨便皱了眉头道:“不知是谁想陷害你,所以大力推举岚昭仪为继后呢。”她可真的不想再搅和到朝堂后宫纷争里去了。当年她尽心尽力帮宁远侯府筹划,也没有落得好下场。如今脱身出来,再回头看看以前的事情,发现自己的想法和心情都慢慢地变了。
“皇后娘娘薨了,宁远侯府只要乖乖地维持现状,大皇子做太子就是板上钉钉的。如今无论谁做继后,都改变不了大皇子的地位。”贺宁馨一边嘟哝,一边帮简飞扬宽了朝服,又帮他拿了常服换上。
简飞扬嘴角抿了抿,坐到床铺对面的长榻上,对贺宁馨道:“外院的东兴说,今日郑娥送了信来,说是她堂姐郑娇已经起程回乡去了。”
贺宁馨窒了窒,问他:“东兴怎么没有跟我说?”
简飞扬笑道:“东兴本来想给你回报来着。可是今天来客太多,你忙得团团转,他就压下了。本想等你闲了再说,凑巧我先回来了,他就跟我说了。”
贺宁馨从来也没有将郑娇放在心上,如今听说她走了,也只点点头,道:“只要不跟那个柳氏搅在一起,就还有救。”
外面的扶风端了两杯茶,几碟子小点心走进来,对贺宁馨和简飞扬笑着道:“国公爷、夫人,这是小厨房刚刚才做的小点心。
贺宁馨也坐到长榻上,对简飞扬隔着个小方桌对相对而坐,问他:“你是不是又要出去办差了?”
简飞扬摸了摸下颌,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贺宁馨笑了笑,拿了一块小点心吃了,又喝了一口茶,才叹气道:“领兵打仗才是你的用武之地,如今跟个暗卫似地······”语气已经有点在抱怨宏宣帝大材小用。
简飞扬听了贺宁馨的话,如同三伏天吃冰块儿一样舒坦,眉开眼笑道:“无论领兵打仗,还是做暗卫,你男人都拿得起,放得下。”
贺宁馨啐了他一口,叮嘱他出门要小心,注意安全,又问他要出去多久?
简飞扬摇摇头,道:“还未定呢。罗开潮那边传了两次信过来,说那谢运十分狡猾,至今还在模棱两可之间,还需要些日子,才能取信于他。”
贺宁馨便不再问他,转而说起要进宫见一见岚昭仪,嘱咐她不要耳根子软,听了别人的撺掇,去争那些不该她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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