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先生,谢谢先生。”陈辉感激不尽的连连躬身行礼,“这年月,日子过得艰难,谁笑话谁呀,等我找好了地方,就把我妹子接出去。”他直起身子,冲着外面地中年妇女招了招手,将她唤到跟前,把事情讲了一遍。
吴铭看到中年妇女的脸色露出了一丝难堪无奈的神色,随后又恢复了正常,向他行了个礼,眼角瞟了下正扒着院门的小丫头。
“这是五块大洋。”吴铭掏出钱递了过去,“柴米油盐,菜蔬禽肉你看着买,花完了再找我要。至于工钱…”吴铭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陈辉。
“有口饭吃,有间屋住,哪还敢要工钱。”陈辉在一旁苦笑着说道:“沙先生您的心肠实在是太好了。”
看着人都走了,吴铭关紧房门,仔细地在屋内审视了一会儿,方才打开手提箱,拆开夹层,将驳壳枪、消音器,还有几本特务证取出来,又掀开炕席,用匕首挖出两块砖,将东西藏了进去。
房子很简陋,但是收拾得非常干净,屋内的炉子已经被陈辉的妹妹点着了。北平的民居房子大多是矮矮的一所四合房,四面是很厚的泥墙;上面花厅内都有一张暖炕,一所回廊;廊子上是一带明窗,窗眼里糊着薄纸,薄纸内又装上风门,另外就没有什么了。棉门帘一挂上,屋里暖炖炖的。
将一本特务证,一把手枪贴身装好,吴铭长出了一口气,仰躺在炕上,微闭上眼睛,用手轻轻揉着因为抹了胶水而有些不舒服的眼角,静静地思考着以后的事情。
军统的那个联络点,他还暂时不想去,谁知道军统给安排了个什么样的草包,没有什么帮助,别反倒把自己给暴露了。
明天先去那个什么中学,把自己的小舅子找到再说,难道还要押着他到上海吗?吴铭开始有些头痛了。要不,先让他留下来,带着自己熟悉熟悉北平的大街小巷,现在两眼一抹黑,实在是有些不安全,连跑路都可能跑进死胡同,根本没法玩吗!
先适应,再行动。吴铭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安定下来,尽量适应在北平的生活习惯,如果可能,还要与房子周围的邻居们熟悉并搞好关系,这样才不引人注目。留下陈辉的妹妹和孩子,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如果因此就将吴铭看成一个慈悲心肠的家伙,可就是太天真了。
身体一放松,几天来的劳累和奔波便一齐向吴铭压了过来,他的脑袋开始有些昏沉,进入了似睡非睡的状态。
院子里的响动让吴铭警觉地睁开了眼睛,迅速跳下了炕,透过窗纸上的小孔向外看去。
原来是陈嫂买完东西回来了,肩上扛着两个粮食袋子,胳膊上挎着篮子,里面是一些蔬菜,身后跟着那个淌着鼻涕的小丫头。
向吴铭的屋子望了望,陈嫂转身进了厨房,不大一会儿,里面响起了轻微的声音。
吴铭略微想了一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径自向厨房走去,想看看饭菜什么时候能做好,他有些饿了。
“沙先生。”陈嫂见吴铭走进来,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垂下双手,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小丫头则呲溜一声躲到了她的身后。
“哦,我有些饿了,想看看饭什么时候能做好。”吴铭摸了摸鼻子,笑着问道。
“很快便好,很快便好。”陈嫂稍有些慌乱,手不自然地捏了捏衣角。
“和面要做什么?”吴铭指了指面盆,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这么少,好象不够吃呀?”
“送行饺子接风面,我准备给沙先生做肉丝热汤面。”陈嫂低垂着头,轻声说道:“这些是给您做的,我们不吃这个。”
吴铭皱了皱眉,明白了地话中的意思,她们名义上是雇的佣人,当然不好和自己吃的一样了。
“多做些吧!”吴铭轻轻用手指敲了敲面盆,“以后也是一样,不用做两种饭菜,省得,省得浪费柴火。”吴铭终于找到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借口,随后又补充道:“平常打扫打扫院子……反正你自己看到有活就干吧,当然,我是不会再给你工钱的。”吴铭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些日子了,眼睛相当敏锐,这个陈嫂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平白无故受了好处,肯定会有别的什么想法,吴铭这样说的目的便是让她能够比较心安地接受。
“还有,我的屋子不用你收拾,我不说话,你也不要进去。”走到门口,吴铭略停了下脚步,张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