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竹轩的同乡观念极强,对苏北人甚好,基本上有求必应。每到洪灾,他总要捐出大批钱财。上海陷落后,顾竹轩不但抵制日货,更不惜把“天蟾舞台”关掉,让它成为苏北民众地避难所。所以,在上海的近百万苏北人都认他。大量的苏北人投身上海,没别的理想,只是相信,只要有四爷在,生活就会有希望。由此,顾竹轩也就基本控制了上海的劳动力市场,或说“人贩市场”。
在真实的历史中,旧上海“三大”流氓,杜月笙是爱国的,跟国民党关系最为密切,他手下很多人都曾为军统服务过,最后客死香港。黄金荣即不抗日,也不卖国,保持中立,新中国成立后,被迫上街扫大街,在穷困潦倒中死去。张啸林最后做了汉奸,在家里被国民党军统特务暗杀掉,死地最惨。
顾竹轩和他们不一样,他不但爱国,而且,还和共产党关系密切。三十年代初,中共中央的总部就在“天蟾舞台”的隔壁,在抗战期间,包括抗战结束以后,顾竹轩帮共产党干过不少好事情,掩护地下党员,给新四军运输枪支弹药,购买药品,等等。上海解放后,新四军的人见到顾竹轩没有一个不是客客气气地。顾竹轩因此成为了少有的一个能善始善终地流氓头子。这可能也就是,为什么有“三大流氓”的说法,而没有把顾竹轩列进去,称为“四大流氓”的缘故。共产党也不愿意,把一个曾给过他们帮助的人称呼为流氓的。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给别人,也是给自己。
此时,这位“四爷”正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名帖发愣。
“四爷。”站在顾竹轩身旁的亲信轻声说道:“杜老板的人肯定是为了现在和76号火拼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您前两天拒绝了军统方面的拉拢,今天………”
顾竹轩抬起头,轻轻摇了摇手,“月笙哥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人还是见一下的好,当年要不是月笙哥为我策划撑腰,天赡舞台的官司是输定了,我也只好回苏北老家去吃山芋稀饭了。”
当年,工部局和永安公司勾结,强令天赡舞台拆迁,正是由于杜月笙的支持,顾竹轩请了两个洋人律师将官司打到了伦敦大理院,终于获胜,由此顾竹轩的名声一夜之间响彻上海。如今他还记着此事,倒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不大一会儿,吴铭一身长衫,手中拿着折扇,走进了顾竹轩的办公室。
“四爷,您好。”吴铭不卑不亢地抱拳拱手。
“不必客气。”顾竹轩一脸横肉,看着是一副凶样,不过表情还算和蔼,至少他自己认为是不错的。
吴铭点头称谢,坐了下来,将杜月笙给他的信物轻轻放到了桌子上。
“月笙哥在那边可好?”顾竹轩示意上茶,关切地问道。
“杜先生在香港过得很好,就是忙得很。”吴铭笑着回答道。
“月笙哥就是这个样子,越忙越精神。”顾竹轩笑着说道:“当年月笙哥援手之恩,顾某始终记在心里,你是月笙哥的人,到了上海我自当照顾一二的。”
“不过,”顾竹轩话锋一转,“现在的局势很复杂,日本人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进了租界,我虽然不怕死,可也得为手下的弟兄们考虑,有些事情确实很让我为难哪!”
“四爷说得是。”让顾竹轩很意外,吴铭竟然点头赞同,“没了您这棵大树遮着,兄弟们是很不好搞的。”
顾竹轩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你来,有什么事情?”
“前两天四爷拒绝了军统。”吴铭端起茶碗喝了一“我自然不会再强人所难,这点请四爷放心。”
“那就好。”顾竹轩如释重负般的笑了起来,“我还真是怕驳了月笙哥的面子,日后不好见面哪!”
“四爷,恕我胆大,咱们开门见山吧!”吴铭将茶碗一放,正色说道:“虽然我不会勉强四爷的弟兄们直接对76号的人下手,不过,我请借您灵通的耳目一用……”
顾竹轩皱起了眉头,苦苦思索起来。
“你们有多少人?”顾竹轩的亲信插嘴道:“别失了风,把四爷给带进来。”
“就我一人。”吴铭傲然答道,伸手进嘴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放在桌子上。
顾竹轩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虽有必死之心,却不知道身手如何啊?”
“嗖”吴铭突然扬手,一枚钢针电射而出,将墙上的一只苍蝇死死地钉住。
“林之江?”顾竹轩的眼皮抖了抖,试探地说道。
吴铭轻轻一笑,凑近了顾竹轩,轻声说道:“还有吴世宝,老鬼子杉原。”
顾竹轩身子向后靠了靠,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不可置信地望着吴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