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城,我如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拉着爸爸问这问那,还兴致勃勃的让他带我去公园玩了一圈……我心里无数次的跟自己如此说,可是在想了无数次后发现:我也只能想想,要我装成这样子是不大可能的了。我就只好闷不作声的随他坐着车从乡下到了市区。出了车站,搭公车回了家。我一直保持着默不作声的样子。爸没往心里去,他也不过就当我是不习惯而已吧。妈倒是把我宝贝的不行,上一年她难得见到我几次。心中暗喜的同时我却又多少觉得有些唏嘘。
带着爷爷的书,进入我的新房间,或者说是老房间。欣喜的摸着那崭新的家具与被单,母亲看到我的笑容她也笑了。
“你以后,就住这里了。”她倚在门边笑着说,“坐车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我的欣喜忽然变成了苦笑,不过从外表上是看不出来了。嗯了一声在床上坐下。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哦,我烧了水。要不要先洗澡?”
洗澡?这个倒是个好建议。尽管年龄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个位数,不过我洗澡这个爱好却没变。在爷爷住的时候一年四季的冲冷水却没有什么很冷的感觉。也许家传武功真的是神妙无比,虽然认真的练了也没让我觉得有什么一股热气运行全身的感觉,不过身体是比从前好的。可是随着高兴的母亲走到浴室的时候却哭笑不得。浴盆,竟然是浴盆。不过,看看我的身板,再对比下那盆子。算了,当个小浴缸来躺也罢了。
兑好水,我正打算脱衣服。却看到她似乎没有出去的意思。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一会后妈也觉得奇怪了:“我说你这孩子快脱了衣服洗澡啊,你看我做什么?”
忽然想起来从前,似乎在上小学三年纪之前,我洗澡都是从来不避父母的。难道……
“你要帮我洗?”我表情古怪的问。
“当然,怕你洗不干净。快脱啊,你还怕什么羞,你从小到大我还没看过啊。”
我停下了脱衣服的手,将她推出了门:“我在爷爷那从来都是自己洗的,不会洗不干净的了。”
掂着脚拨上插销,我抚胸长叹:“开什么玩笑,从前是从前。就我现在这样,再让你摸遍全身那是什么感觉?心理上总觉得别扭。”
父母两人都是教师,父亲教的是语文,母亲教的是物理。而且都还是市里的重点高中。尽管跟小学没什么关系,不过人家小学的老师也并非无亲无故。大家互相帮助也是常情。于是我就能去重点小学就读了。不过人家还是要对我进行一场面试,按照能力来分班。
转眼间到了开学的日子了。母亲兴致勃勃的带我去参加面试,老爸已经回校上课了,高中开学早。看着坐成一排的校长,副校,教导主任,我不禁觉得滑稽。得,三堂会审嘛。我跟他们中间是拼起来的9张课桌,看这架势我不由得想起从前与人谈判的情景。嘴角弯了弯,走到他们对面。在他们对面只摆了一张椅子。我走到边上,想了想将椅子望后面推去。
“妈,你坐吧。我站着就可以。”上辈子没少惹她生气,有机会就让她高兴高兴吧。
房间里四个人都愣了。过了一会,校长首先反应了过来,冲外边大喊:“小李啊,再拿张椅子来。”
过了一会,一个年轻女老师拿了张椅子进来。在校长的示意下放在我旁边。
校长笑眯眯的转过脸对着我说:“这孩子,很有礼貌嘛。哦,小李。你再拿个椅子来,也一起考考他吧。”
这老糊涂,让人一次拿齐了不好?非要跑两回么。不过李老师倒没怎么在意,跑出去再拿了张椅子进来,坐在了旁边一侧,看起来倒像是三国首脑会谈了。我心中对这老师忽然起了亲切感,一下子就把我地位从嫌疑犯提到了一国元首了啊。
老校长首先开口了:“你第一次来我们学校吧?你觉得这个学校如何啊?”
第一次?从前也许是,不过现在却比你还了解。我甚至还知道过两年你的办公室玻璃一连三天让人用弹弓打烂。不过想归想嘴里却不能这么回答。可是脑子里转了两圈却没有什么合适的答案,从前对学校的印象现在想来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也许曾经很讨厌过,不过那些原因在过了若干年后却显得那么的可笑。最后只好装做考虑很久的样子,也的确是考虑了很久,说:“不好说。”
“为什么不好说。”
“爷爷教我看草药。要我从叶子看到茎,还有不少要挖出来看他们的根。我必须要看到叶子能认出根,看到根能找出叶子才算合格。现在我看这学校只看到了叶子。”
三老头又惊了,校长张了张嘴。转向其他两人:“你们有什么要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