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朗声将奏章背了一遍,末了微笑着说道:“诸位大人可有何疑惑之处,本王可以解释一、二。”
京畿道御史郎月明第一个跳了出来,大声道:“下官不同意毅郡王的说法,下官以为官缺是有肥瘦,但身为朝廷官员理应奉公守法为先,为民表率其后,朝廷自有定规,火耗不得超过二钱,原本就该如是,毅郡王的做法实乃画蛇添足之道,下官不敢苟同。”
嘿,早就知道你小子会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妈的,老二那货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跟老子再次过过招,也好,就先拿这个郎月明开刀好了。胤祚微笑着道:“朗大人说得如此激动,想来一定是位清廉自守的好官喽?”
“本官一向如此,毅郡王此话何意?”胤祚的话里头暗指朗明月手脚不干净,登时把朗明月气得火冒三丈,只是顾虑到这儿是金銮殿,才没敢放肆。
“哦,本王心里头有些疑问,烦请朗大人解释一下可好?”胤祚悠哉地说道。
“下官无事不可对人言,毅郡王但问无妨。”朗明月那张脸这会儿一点都不像明月,倒有些像黑锅底。
“本王没记错的话,朗大人历任过高阳知县、江宁知府,对吧?不知朗大人当时收的是几钱的火耗?”胤祚不等朗明月开口接着道:“朗大人在高阳任知县收的是两钱七的火耗,到了江宁任知府,收的火耗就成了三钱,有这事吗?为何朗大人不按朝廷定制的两钱收啊?”
“你血口喷人,我,我……”朗明月犹如被踩了尾巴的老猫般跳了起来,连王爷、本官之类的话都忘了,青着脸,手指着胤祚,全身抖得厉害。
“哼,本王从不信口开河,要证据吗?本王这里有。”胤祚伸手从衣袖中取出几张写满了字的纸来,手一杨道:“朗大人不会不认识高阳城的贺学名、贺班头吧,这里有贺班头的证词,朗大人在江宁的师爷叶成万也有份证词在此,可需要本王念念?”
“我,我……”朗明月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胤祚是如何得到这些供词的,可眼见无可抵赖,忙苍白着脸向着康熙老爷子的方向一头跪下道:“臣有负圣恩,臣罪该万死。”
康熙老爷子连话都懒得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朗明月自个儿到一边跪着去。
胤祚笑容满面地道:“禀皇阿玛,地方官员来钱的路子不外乎四条:一是火耗,二是吃官司收黑钱,三是额外加捐,四是多瞒少报从国库里挖钱。这其中后三者都是有违大清律的违法勾当,若是犯了自然有国法处置,可一般守规矩的官员其收益靠的就是火耗,只是官有肥、瘦,其间相差极大,得了肥缺的自然是心满意足,得了瘦缺的,心中自然不平,如此一来苟且钻营之事就难免了,儿臣以为将火耗全部归公,然后按官缺下发,形成定制,那起子官员们没了收火耗的权利,也就少了那些子攀比之心,这法子就叫高薪养廉,若是拿了养廉银还算计着盘剥百姓,这样的官就该杀,杀上一批,何愁吏治不清。”
康熙老爷子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表态,正在此时,上书房大臣、吏部尚书马齐站了出来,口里头道:“圣上,微臣也有话想问问毅郡王。”
“准。”老爷子笑着点头。
靠,这马老倌跳出来凑什么热闹,难不成也想跟咱过过手?胤祚心里头还真有点不想跟老马同志过不去,一来老马同志确实是个清廉自守的能员干吏,二来胤祚也没算到老马同志会跳出来,没啥子准备的,心里头还真有点犯叨咕,可都到了这会儿了,也只好笑着道:“马大人有话请说,本王一一作答便是。”
“王爷客气了,下官只有一事不明,这火耗归公好是好,不过这火耗也是取之于民,用来分给官吏,怕是有些不妥吧?朝廷官员自有朝廷发给的俸禄,这火耗收之国库岂不是更好?”马齐那双小眼睛转悠的滴溜溜地。
嘿,你个老马同志还真是会说话,这话里貌似在帮着咱呢,嘿嘿,这情咱先记着了,有机会还你个人情。胤祚笑呵呵地道:“官员也是人,也要迎来送往,还要雇请师爷、奴仆,得维持朝廷的体面,若是光靠朝廷的俸禄,怕是不够的,钱不够怎么办?不是想办法刮地皮就是想法子从国库了捞钱;官员也是人,是人就有贪念,只是有的人能控制住自个儿的贪念,有些人则做不到,光靠律法制约是不成的,可养廉银加上律法却能有效地遏制官员的贪念,试想一下,稍有良知的官员们即便遵纪守法,每年的收入都已是丰厚,也用不着去盘剥百姓,若是犯了法,不但丰厚的收入没了,还得去坐牢,又如何不令这些官吏在违法之前三思而后行,而这正是高薪养廉的意义之所在。”
胤祚畅畅而谈谈,猛地一转身面对着康熙老爷子道:““皇阿玛,儿臣以为此法不但可行,而且是事在必行,请皇阿玛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