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嘿,倒有这个可能,这老货已经升到了太监所能升到的最高职位,这些年来银子早捞够了,也并不缺钱,拿升职、钱财来收买他可能性不大,家里头又无父无母,连个兄弟都没有,也不存在受人威胁的可能,平日里嘴也挺严的,断不会拿试题这等大事来开玩笑,不过嘛,总得从这货口中掏出点什么才行不是?胤祚冷笑了一下道:“你冤不冤的,本王自会判断,本王问你,那两个小太监都是你该管的人,这两小子平日里都跟什么人有来往?说!”
秦无庸一听胤祚是追问那两个小太监的事,暗自松了口气道:“回王爷的话,秦灵是康熙三十二年那会儿七岁进的宫,一向就是跟着奴才,从没见他跟宫外头有瓜葛,奴才平日管得严,断不会让他多嘴的,李小易是康熙三十三年八岁进的宫,原本是长春宫的使唤,后来调到毓庆宫,去年才调到御前来的,也归奴才管,奴才对此人不甚了解,不过看他平日还是很老实的,没犯过什么事儿,奴才向来很少注意此人。”
长春宫?胤祚一听到此宫之名,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那可是乌雅氏的寝宫,这么个小太监从长春宫跑到毓庆宫,太子倒了台,他还能提拔到御前,这里头定有蹊跷,说此人背后无人支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可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却还是难说得很,老十四嫌疑最大,可也不能排除其他阿哥的手段,以老四、老八、老三等人的手腕,要不动声色地提拔一个小太监说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这个李小易很可疑,可那个秦灵也未必就一定是干净的。
若是这两小太监无意中走漏了试题,一审之下,必然无法遁形,怕就怕这两小太监是阿哥们的死间,这等人对付起来可就难了,一般的刑罚根本撬不开他们的嘴,甚至可能给你乱说一气,胡乱攀咬,此事既然牵涉到长春宫,胤祚就不能不小心了,好在头前胤祚就交待过先不审这两个小太监。胤祚暗自寻思了一番,招手叫过“暗箭”一号,低声叮咛了几句,大步走出了审讯室,背后再次传来秦无庸受刑的惨叫声,那阵阵刺耳的嗥叫声在天牢里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
李小易安静地做在牢房的一角,自打进了天牢,他始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静静地坐着;同监牢的秦灵则是来回地走个不停,口中念念有词,只是含糊得很,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这小小的监牢中就只有他们二人,一静一动倒也有意思得很。周围牢房的人不时地被拖出去审讯,也不时有人遍体鳞伤地被拖回来,唯有他们二人始终不曾被提审,他们俩也始终没有任何的交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丑时了,鸡都快叫了,终于有人来提审这两小太监了,数名军士一拥而入,不由分说抄起二人就向外而去,一路拖着来到了审讯室,上了刑具,几个赤裸着上身的彪形大汉,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狂打,既不问话也不理会二人的哭爹喊娘声,活生生地将二人打得昏死过去。
“哎呀,疼死我了。”李小易从昏迷中生生疼醒,一脸子痛苦状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一看不打紧,却猛然大吃一惊——眼前迷雾蒙蒙,数个“鬼卒”拿着刀叉正看着他,笑得很是邪乎,一口油锅热气蒸腾,数十样古怪的刑具罗列在两侧,一张巨大的案桌后,坐着一位青面獠牙的红衣判官,那脸上的笑比哭还狰狞。
“啊……”李小易放声惨叫起来,边上的鬼卒毫不客气地拿叉子将其叉住,也不管李小易如何挣扎,那叉子径自叉住了李小易的手、脚,愣是将他叉得鲜血直流。
“啪”堂上的判官猛地一拍惊堂木,高喝道:“李小易,你死了还敢咆哮本判官的公堂,是不是想下油锅啊,说!”
“死了,我死了?”李小易傻傻地看着红衣判官,嘴中唠叨个不停。
“废话,你没死,本判官咋能见到你。哈哈哈……”红衣判官笑得无比恐怖,好容易收住笑声,拿起桌上的一本帐册,盯着李小易冷冷地说道:“新鬼李小易,生寿十七,原名李狗剩,河南人氏,父李大贵,母李肖红娥,其父好赌,输了钱拿儿子还债,后被卖入宫中为阉人。嘿嘿,本判官就讨厌的就是阉人,唔,让本判官想想,该如何处置你这个阉人,下油锅?不够劲,上刀山?没意思,啊,有了,本判官打算让你下辈子再当阉人去,哈哈,这个主意不错。”
“啊,不要啊,判官爷爷饶了小的吧,饶了小的吧。”太监的滋味李小易可是受够了,此时早已吓傻了,一味地求饶起来。
“不要?哦,让本判官查查你的罪行。”红衣判官拿起账册再次查了起来,突然大怒地道:“好啊,李小易你竟敢害死了宫女何灵,还串通他人淫乱宫廷,好大的胆子,嘿,来啊,将他先下了油锅再说。”
李小易大喊饶命,鬼卒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拎起李小易就打算往油锅里扔。李小易眼瞅着那滚滚的油锅,脸色煞白地哭喊着,挣扎着,可哪能挣脱得开,正在此时,红衣判官突然大声道:“慢着,此人曾行过一善,啊,本判官查一下,哦,竟然曾施舍过三两银子给一位孤苦老人,嗯,有此一善,可以免去下油锅的命,不过下辈子当太监的命却是改不得的,除非……”
众鬼卒随手将李小易扔在地上,李小易一听判官的话似乎有转机,也顾不得疼痛,一骨碌爬了起来道:“判官爷爷饶了小的吧,要小的做牛做马都成,就是别让小的再当太监了。”李小易原本是个聪明人,只是被红衣判官一套一套的把戏弄晕了,眼见鬼卒在侧,耳听红衣判官道出了他几件不为人知的事情,心中早已慌乱不堪了,此时一门心思想不再当太监,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哈哈哈……”红衣判官发出一阵怪笑声道:“本判官手中的生死薄能显示所有死鬼的功过,不过却不能显示活人的事儿,本判官对你的死因很感兴趣,啊,本判官看一下,嗯,竟然是泄露科举试题,混帐东西,你竟敢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拖下去,下油锅!”
一众鬼卒再次一拥而上,准备提拎李小易,此时的李小易早已吓坏了,赶紧大叫道:“判官爷爷饶命啊,小的也是受人指使,不敢不为啊。”
“说出是谁主使你的,本判官可以从轻发落。”红衣判官断喝道。
“小的招了,是十四阿哥让小的做的啊,判官爷爷饶命啊,饶命啊。”李小易再次狂呼起来。
“哈哈哈……”这一回不仅仅是判官笑了,就连鬼卒们也大笑了起来,一个鬼卒拿着供词走到李小易身边,高声道:“画押!”
李小易这才有些醒悟过来,自己上了当,可招都已经招了,也没法子改口,只能在口供上画了押,数名大汉走上堂来将李小易押了下去。
红衣判官拿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胤祚的脸,尽管此时口供已然到手,可他一点儿兴奋的神色都没有,倒不是为了老十四跟他是一母兄弟,关系不错的缘故,而是在审问李小易之前同样的把戏也在秦灵身上演了一回,得到的口供却是老八。老八、老十四都提前知道了试题,可究竟谁才是布那个局的人却始终还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