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雯先是一愣,接着很快就反应过来,那“病”里头必然有蹊跷,胤祚这是让他出面去将太原的兵权掌控起来,这原本就是搏雯权限范围内的事儿,倒也算不得难事,只是现如今搏雯尚未到任,贸然行事只怕会留下把柄,因此迟疑了一下,并没有马上接口。
胤祚笑了一下,接着道:“博大人无须担忧,博大人此去太原接印本属常事,原也无须专程等候本王,再者本王不巧也要‘病’上几天的,耽误了搏大人接印却是不好,这样罢,本王身边还有几个得力的奴才,就让他们陪搏大人走一遭好了。”
胤祚这话的意思就是:胤祚会在大同拖延一段时间,让搏雯先行一步,在胤祚手下的配合下,将太原的兵力控制在手中,稳定住山西的局面,此举并无甚出奇之处,即便胤祚不说,搏雯上任之后也会对山西、陕西乃至四川的兵力作出一番调动,这原本就是一任总督上任之后必行之事,只不过山西的形势极为微妙,在此局面下行此事,着实有些阴谋的味道在内,不过搏雯却不以为意,躬身回道:“下官谨遵王爷之令行事。”
“如此甚好。”胤祚点了下头道:“事不宜迟,博大人就辛苦一下,连夜起行罢了。这是本王府中校尉王继业,他会配合搏大人行动的,本王等着搏大人的好消息。”胤祚手一指侍立在房屋一角的王继业,王继业立刻上前一步,“啪”地打了个千道:”某将参见制军大人。”
搏雯点了下头,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鞠了个躬,转身出了门去,点齐自己的护卫,急匆匆地上了马,径自向太原方向而去,王继业领着一小队人马也混杂在搏雯的亲卫队中绝尘而去,这其中便有一号在内。
康熙四十三年六月二十一日,奉旨巡视山西的毅亲王胤祚因为旅途劳累,“病”倒了,概不接见访客,前去驿站拜访的巡抚诺敏、布政使姚澈全都被挡了驾,云集在大同的大小官僚都傻了眼,可也没辙,钦差一天不理事,所有的官员都不能离开大同,只能在这儿耗着,等待胤祚“病”好,大家伙原本准备好的戏再次演不成了,没奈何也只好耐心地等着。
康熙四十三年六月二十三日,天阴沉沉地,雨欲下未下,闷得人直想狂吼,太原总兵府衙门口那些个巡哨没精打采地走来走去,若不是主官病了,副将严令戒备,这帮子丘八爷们真不想在这等天气里巡哨,一身的盔甲沉重着实不过,还闷得人浑身是汗,哪有躲在营中小酌几杯,掷上几把骰子来得带劲,不过军令难违,再累也得撑着不是?突然间一阵急驰的马蹄声惊醒了昏沉沉的巡哨们,一队百余人的骑兵队伍从长街的拐角处冲了出来,丝毫没有减速地顺着长街直奔衙门口而来。
“来人止步!”哨长眼见这队骑兵衣甲虽是大清官军,可满面风尘的样子显然不是本地兵马,一边让人去通知上级,一边喝令手下那帮子丘八大爷挺枪戒备。
马队来得很快,直到了衙门口才一致勒住了缰绳,一阵马鸣声之后,整支队伍停了下来,整齐划一,显然这支骑军训练有素,人人骑术高明至极。哨长眼尖,一眼就瞧见了队伍前头那员大将身着的是一品武官的服饰,慌乱之间,忙上前打了个千道:“小的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到此有何公干。”
这员大将正是日夜兼程从大同赶来的搏雯,这两日的急赶,搏雯的眼都熬红了,此时见这名哨官挡住了自己的去路,顿时心头火起,冷冷地哼了一下没有答话。王继业纵马上前一步,喝道:“大胆,这位是新任山陕总督搏雯将军,尔等还不退下。”
哨长愣了一下,突地起了身,毫不客气地道:“科大人有令,未曾得其手令,任何人不得闯营,下官职责再身,恕难从命,某已派人通知科大人,请上官稍安勿躁。”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搏雯虽是三省最高长官,也没有强行闯入军营的理儿,哨长之言虽是难听,可道理上却是没错的,只是王继业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哪能让科多阿事先有了防备。王继业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份钦差关封道:“钦差关封在此,某奉毅亲王之命接管太原大营,任何敢于顽抗者以抗旨谋逆论处,杀无赦!尔等还不退下。”
抗旨谋逆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就是再给哨长几个胆,他也不敢做,一看王继业手中的关封是真的,也不敢再多说,指挥着手下退到了一边,让开了道路。搏雯等人也不下马,直接冲进了衙门边的军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