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苞来得倒是很快,一见到胤祚兄弟俩,忙上前请安:“草民见过二位王爷,不知二位王爷这是……”
“方先生,切莫如此,您是皇阿玛的师友,本王当不起您的礼。”胤祚忙侧开身子,不肯接受方苞的大礼,苦笑着说道:“方先生,这时分还打搅您休息,本王也是实在不得已,唉,西边惨败,全军覆没了。”
“什,什么?”方苞一双小眼睛猛第一个收缩,死盯着胤祚的双眼,好半会才叹息一声道:“王爷此时赶来,想必事情不假,军报一准是到了,唉,六万人命啊。”
“方先生,这事儿该如何跟皇阿玛说起,您可得拿出个主意来,皇阿玛若是……,这可怎生了得。”胤祚皱着眉头,紧赶着说道。
方苞的小眼睛一阵闪动,悠然地说道:“兹事重大,断隐瞒不得,必须立刻跟皇上说个明白,若是误了事,没人能承担得起,只是王爷得拿捏好说话的分寸才好。”
娘的,屁分寸,难不成叫老子谎报军情啊,这消息迟早得传开,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不过该如何开口还真是难啊。胤祚苦笑了一下,没有开口回应,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一时间众人都呆站着,各人想着各人的心思儿。好半会之后,李德全匆匆赶来,高声道:“圣上宣毅亲王胤祚,勇郡王胤禵觐见。”
胤祚随手塞给李德全一张百两的银票子,沉着声道:“有劳李公公了,皇阿玛用了膳没?”
李德全小心地看了眼方苞,很是恭敬地答道:“回王爷的话,圣上用了一碗白粥,就停了,这会儿正教王爷世子看折子呢。”
一碗白粥?唉,老爷子的胃口着实是差了许多了,弘扬这小混球还真是会讨老爷子欢心,奶奶的,都一年多了,老爷子也没舍得让他离开。胤祚摇了下头,没有再多问这个问题,只是摆了下手,示意李德全头前带路。
夜幕早已落下,此时畅春园内到处点燃了宫灯,将整座园子照得透亮,天虽黑,可路面却亮堂得很,李德全小心翼翼地领着胤祚兄弟俩及方苞向着烟波致爽阁而去,还没到阁外,就听见康熙老爷子那爽朗的大笑声,似乎被弘扬哄得极为开心似的,听着老爷子的笑声,胤祚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发酸,一时间有些子痴了,愣愣地站住了脚。
胤祚素性威严,他不动,别人也不敢催他,李德全着急地看着方苞,小心翼翼地拱着手,那意思就是让方苞劝劝胤祚,别让康熙老爷子等急了。方苞心中以为胤祚这是怕惊着了康熙老爷子,有些子不忍,是孝行的表现,暗自叹了口气,假咳了一声,将胤祚从恍惚中惊醒了过来。
哦,到地头了,唉,这时份该如何开口才好。胤祚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下手,示意自己没事,跟在李德全身后便走进了阁中,一眼就看见康熙老爷子一身明皇袍子,正笑呵呵地坐在龙桌背后,满脸子慈爱地看着站着批折子的弘扬,脸上满是高兴的笑意。
“这么晚了还要见朕,有何要事不能明天再说吗?”康熙老爷子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唉,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战败的消息是瞒不住的。胤祚一头跪下道:“皇阿玛,西边来了战报,儿臣不敢耽搁,一接到信就赶来了。”
“哦,信呢,战果如何啊?”康熙老爷子抬起了头,笑呵呵地看着跪倒在地的胤祚。
战果?唉,战果是很辉煌,不过却是敌人的辉煌罢了。胤祚咬着牙不开口,只是脸上的表情极度地悲痛。
康熙老爷子何等精明的一个人,眼瞅着胤祚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太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默默地看了胤祚好一阵子,寒着声道:“是败了吧?嗯?传尔丹、富宁安这两个饭桶是干什么吃的,六万人对两万多小杂鱼还吃了败仗,哼,朕要重重地处罚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
唉,老爷子,那两饭桶已经用不着您去惩罚了,他俩一道玩完了。胤祚心中发苦,可却始终保沉默。
老爷子一瞧就知道事情估计比他原本料想的还要严重,脸顿时黑了下来,冷哼了一下道:“说罢,败得如何个惨法,该不会连底都被人抄了吧,嗯?”
“皇阿玛,您要保重啊,大军,大军没了。”胤祚磕着头,带着哭腔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康熙老爷子霍然起立,手指着胤祚骂道:“混帐,这如何可能,你,你,你竟敢欺朕。”
“皇阿玛,这是真的,大军在喀喇乌苏河中了埋伏,叫人包了饺子,全军覆没了,军报,军报已经到了京中。”老十四紧赶着解释道,边说还边抹着不知如何冒个不停的眼泪,一脸子的痛苦样——辣椒进了眼里头自然是不会太好受的。
“什么?”康熙老爷子脸色顿时由黑转白,又由白转绿,一阵摇晃之后,一口气喘不上来,脸瞬间又涨得通红,口一张,一道血箭喷了出来,整个身体摇晃着,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