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治愈瘟疫患者出院,王静辉对此非常重视,毕竟他还没有听说过其他的城区有瘟疫患者治愈出院的,其他城区的患者还都处在观察阶段,并且每天的死亡人数正在上升,甚至是有超过西城区的趋势。王静辉想把这次第一批治愈出院的人出院的事情大张旗鼓的办上一次,让正在饱受瘟疫肆虐的汴都城都能够看到在境况最为糟糕的西城区出现了奇迹。这确实是奇迹,第一批经过观察后出院的患者有二十三人,而从瘟疫发生到现在,平民医馆接收的瘟疫患者中死亡四十一人,这样的比例是王静辉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虽然死亡人数也是很高,但在目前这个医疗手段贫乏的时代能取得这样的成果让他很欣慰了。
不过这二十三个准备出院的患者也并不是完全康复,其中还有六七个只是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样,其实按照现代医学观点,他们的观察时间非常短,病情还不能说是百分之百的康复。王静辉也是出于无奈才出此下策,现在随着隔离措施在全城展开,已经饱受非议,尽管有欧阳修的“不孝”、“不忠”理论在支持,但这还是让英宗赵曙等人感到所承受的压力非常大,甚至对王静辉所建议采取的措施已经产生了动摇。为了让朝野上下的反对派对隔离政策闭嘴,王静辉才做了这个“面子工程”,以便从效果上来支持隔离政策的继续有效的实施。
王静辉为此专门写了一道策论,在禁军的帮助下,王静辉此时才得知汴都开封此次瘟疫到目前为止的基本情况:全城发现霍乱病例总共两千多例,其中西城区最多,共八百例,但新病例的增长趋势已经得到了有效的遏制,增长速度呈现下滑现象。但其他三个城区则完全乱了逃,除了开始时发现的患者比较少外,两天就上升到三百人,五六天后总数便超过了西城区。不过最糟糕的便是其他三个城区的死亡率很高,他们那里还没有像平民医馆那里已经在瘟疫爆发前便做好了这个时代所能准备好的一切措施,更不用说不惜血本的在整个城区泼洒石灰消毒了,所有的郎中都忙做一团,药材急剧消耗,要不是宰辅韩琦在王静辉的奏章提示下进行城市防疫体系紧急建设,粗糙的训练了一批专门应对瘟疫的郎中,还囤积了大量的防疫物资的话,那他们早就崩溃了。
就是这样,这些城区反对隔离政策的声音最大,并且那里也没有像王静辉的平民医馆这样有威望的医馆和药房,使得百姓对他们信心非常低,对禁军所采取的隔离措施甚至是抵制不合作态度,这也是瘟疫在这些卫生条件比较好的地区还能肆虐的重要原因。甚至东城区一家富商,家中有了霍乱患者居然隐瞒不报,也没有对水源和食物进行处理,在禁军发现时,已经使得家中有四分之三的家人仆役都患上了霍乱,并且有五人已经死亡的事情发生。
王静辉根据所得到的准确数字写成了这道奏章,并且用自己所在的西城区与其他城区相比较,以证明他的建议对防治瘟疫及其扩散蔓延有着很好的效果,希望朝廷内部能够先放下传统道德的争论,尽力采取有效措施以渡过难关,并且把平民医馆明天就有二十三个治愈患者返家的消息也通报了上去,以增强奏章的说服力。
奏章很快的便送到了宰辅韩琦和枢密使富弼待的那间屋子里面,两个老家伙已经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涝灾害和瘟疫给折磨的够呛,四只眼睛都变成了兔子眼。自从欧阳修搬出了那套“不忠”、“不孝”的理论给隔离政策开道后,城内的局势一天比一天严峻,除了瘟疫的人数在增加,朝堂上那些能够上朝的官员开始以“天命”来给英宗赵曙施加压力,搞得他们也跟着很被动。
本来富弼是主张用“天命”这个子无须有的东西来限制皇权的,但他自己可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他可不信这次瘟疫和雨涝灾害是皇上的德政有亏,不过这次他可是尝到了厉害。英宗赵曙案头上的奏章高度急剧上升,里面不是大臣们想出抗灾的方法,却是各种指责的声音,尤其是出动禁军实行隔离措施,更是有损德政。
英宗赵曙和韩琦、富弼等人围着那一桌子大臣们的奏章都是面面相觑:难道王静辉是错误的?这上天降下雨涝灾害和瘟疫难道真是惩罚自己德政有亏……正当他们还在对实行隔离政策是否是明智之举犹疑不定的时候,王静辉的这份奏章可真是解了他们的燃煤之急。
就这样,王静辉的奏章以非常渠道在第一时间便摆在了大宋最高统治阶层人物的案头上,颍王赵顼一看奏章就知道是王静辉写的,因为上面大量使用了数字和详细的实例做对比,这正是王静辉所特有的风格。
王静辉用西城区与其他城区鲜明的数字对比,强有力的证明了:瘟疫是可以得到控制的,而得了瘟疫的人也不见得就是要等死,更重要的是他还着重说明了隔离政策在防止瘟疫蔓延中的重大作用。在这份奏章的最后,王静辉再次以西城区执行隔离政策严明使得瘟疫在全城卫生最恶劣的城区传播速度反而要比其他三个城区要慢上很多,没有一家因为一人感染瘟疫而发生全家死绝的情况,这是其他三个城区所未有的!再次恳求圣上,为了城中百万百姓的性命,千万要坚定的将隔离措施执行下去!
看完这份奏章,英宗赵曙这几天显得非常憔悴的脸庞上激动的泛起了红晕,不禁拍案叫绝大声赞好。然后立刻交换给宰辅韩琦,要求他用宰辅的文笔润色一下就当成韩琦的奏章,一会儿紫宸殿百官议事的时候对百官宣读。王静辉凡是能够在百官面前当中宣读的策论还是奏章都是先呈送上来后,交给颍王赵顼或者是宰辅韩琦润色加工后,再冠以他们的名头来对百官宣读,这也是王静辉与颍王赵顼达成的协议,因为这个才子一是文笔让人不是太好接受;二是他一个七品校正医书局编修,就这么把奏章呈送圣听,会给他招来麻烦的。
由于王静辉为了能够使蜀国公主风风光光的嫁给他,所以他拒绝了颍王赵顼保荐他入朝为官的建议,但对于这次雨涝灾害,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同时也是为了给英宗父子留下个好印象,所以才给颍王赵顼写了这么多策论,同时也希望能够用自己心中所学的东西来逐步影响这个时代,至于能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不过这是王静辉头一次非常希望大宋能够在经历这次灾害的同时,能够积累一些对抗灾害侵袭的经验,从而形成一种制度,尤其是在瘟疫爆发的时候,能够接受隔离这种有悖于传统道德的措施,为此他可是在底下做了不少的工作,最近这几份奏章完全是一改他往日“成与不成都与我无关”的态度,从强硬到乞求,几乎是什么招都想遍了。其实在他心中也不相信大宋的统治高层能在这一次灾害中就能有这么大的转变,但王静辉心中还是抱着很大的期望,而且他现在最大的优势便是时间,他有耐心等下去,最终来改变这一切。
紫宸殿上,英宗赵曙高坐在龙椅上,殿下百官按照各自的职责分列两边,而司礼太监正在御案前手中拿着宰辅韩琦写的奏章一字一字的念着,随着司礼太监嘴中把念的奏章,百官中各自的表情也都开始发生了不同的变化,或喜或忧,表情不一,倒是英宗赵曙和宰辅韩琦和枢密使富弼的神情肃穆,怎么也从他们脸上读不出任何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