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点点头说道:“太上皇和朕都很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父皇将你放在楚州也是寻求解决大宋弊政的道路,现在朕打算行商鞅之事,卿以为如何?!”
王静辉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里的气氛怪怪的,原来是因为变法的事情啊!他转头看看旁边不远的王安石,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两只眼睛里面冒出了热切地神色,一时间王静辉感觉好象是被他给灼伤了一样。
王静辉停顿了一下说道:“圣上可还记得臣说起的‘利之所向’?”
“朕当然记得!”
“那圣上认为能够避免变法所带给大宋的隐忧吗?”
“……”赵顼被王静辉一句话给噎住了,以前王静辉没有少和他隐讳的谈及激进改变大宋现状所带来的巨大麻烦,而自他认识王静辉后,每一件事情莫不是在王静辉的掌中流转,给赵顼父子可谓是诸葛再生、算无遗策地感觉。今天赵顼再次谈及变法的事情,而且还是当着群臣的面问起来,王静辉看得出来赵顼心中燃烧的都是一洗百年颓废的熊熊烈火,身为年轻人,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残酷的历史告诉他——只有默默无声的去做、去慢慢的改变,才是真正的救国之途,任何激进的方式来贸然冲击现有的传统,任谁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其他大臣不知道王静辉曾经和赵顼说过什么,但看两人打哑谜似的对话后,赵顼愣神儿的表情便知道驸马的倾向是不赞成变法的。“还是驸马有办法!”这是所有不赞成变法的大臣心中的想法。
尽管王静辉没有长篇大论,仅是旧事重提,便给赵顼浇了一桶冷水。赵顼想到当初王静辉给他说的“利之所向”的注解后,神色又变得复杂起来:“朕以为爱卿多虑了!”不过听到这句话的口气,连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已经开始动摇了。
保守派大臣韩琦、赵忭、唐介等人听后都不禁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而刚当上参知政事的王安石脸上可就不好看了:“圣上,现时朝廷沉暗若哑,无惊雷不能振聩发聋!现时朝臣因循成习。无惊雷不能荡涤苟安!现时黎庶沉浸于百年和平之中。无惊雷不能复苏民心!愿圣上以天纵英明之质,采取霹雳手段。以解沉疴之疾。继而,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
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发奋图强,锐意进取,三五年内,必见成效。秦汉之强盛,大唐之富裕,都将瞠乎于我大宋之后……”
王安石的一句话犹如强心针一般让赵顼开始振奋起来,而王静辉的心中则是暗自叹息:“这个皇帝确实是年轻有为,不好色、不贪图享受,只是一心想做一个明君,可谓是中国历史上皇帝地典范了。不过最大地希望便是成就汉武帝和唐太宗那样的不世功业,王安石可谓是抓住了赵顼地‘七寸’了!”
王静辉看到其他大臣都不闷不吭声,便知道在自己来之前,韩琦等人恐怕都已经被王安石那张嘴给统统修理一遍了,想到史书上对王安石能言善辩的记载,王静辉可不会傻得和王安石摆明车马大打一场嘴仗,那样就什么都完蛋了。
王静辉没有和转身向王安石说话,而是给赵顼躬身淡淡的说道:“圣上。臣知道圣上想一改大宋百年颓势,能够超越太祖皇帝成就那汉武、太宗那样的不世伟业,臣亦想圣上能够实现心中理想……”
地下地大臣包括王安石在内都以为将会有一场精彩的嘴仗要开打,毕竟驸马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之名早就在大臣当中传开了,就是王安石刚才说话的时候心中还是在惦记王静辉会从那个方面来反击自己的话,可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驸马居然没有反驳。只是在说一些不相关的话。赵顼心中虽然很奇怪,但又绝对这才是他所认识的王静辉的作风——永远的处变不惊、顺势而为,也只有这个和他同龄而且又是亦师亦友的年轻人最能够了解自己心中地抱负。
王静辉的话还在继续,不过赵顼的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圣上,无论大宋变法与否,身为臣子,臣还是想要在一旁提醒圣上一句……”
听到这句话后,所有人的心思又被调动起来,所有的人都想知道在这个时候驸马会有什么话要对皇帝说,保守派希望驸马能够像刚才那样一句话扫掉皇帝的念头,就连王安石也在担心会有这种突变的事情发生——刚才他在皇帝面前把这些重臣辩驳的哑口无言,但王静辉一句不明不白地话便让赵顼动摇了,他实在是担心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赵顼问道:“爱卿有什么金玉良言,尽管直说,朕亦做到!”
王静辉郑重说道:“无论国家实行什么样的新政策,这些政策无非是几个人关在一个小屋中或是借鉴前人的成功经验,或是自己的天才之举,在推行的过程中,终究会有这样那样地问题,希望圣上能够在推行这些政策的时候务必能够记得‘以民为本’!无论是圣上还是各位大臣,所有的一切都是百姓所供养,应该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天下百姓的疾苦,新法或者可以使国库钱财大量增加,但若是百姓的生活比变法前的水平更坏了,那就是新法的执行有问题,要不时的修订甚至是废止才可以!”
“以民为本”!赵顼知道这是王静辉先前就和他提过的一个新词,王安石和赵顼关系密切,自然知道这个新词,他也甚为推崇,不过今天亲耳听到驸马本人提起这个词,王安石的心中还是一跳,但是很快便平静下来——他坚信自己推行的新法是救国救民的,是符合“以民为本”的!
赵顼点点头说道:“驸马今日之言,朕心中记住了!”
保守派大臣都默然了,他们以为驸马能够像以往一样给他们带来奇迹,不过看来今天驸马所创造的奇迹到今天算是停止了。
“启禀圣上!”站在一旁的参知政事唐介站出来说道:“臣以为安石议论迂阔,刚愎自用。圣上若是真的听其煽惑,他日天下必乱!”
又一阵雷声“轰隆”滚过,皇帝赵顼忍无可忍,怒目注视仍然在沉默不语的宰执重臣,神情激动地说话了:“朝政改弦更张,势在必行。不如此,不能荡涤百官因循芶且之习!不如此,不能根除冗官、冗费、冗兵之患!不如此,不能恢复北、西边境日遭蚕食之疆!朕意已定,决不动摇,卿等能作壁上观吗?从今日起,筹划变法!”
王安石缓缓叩头,高声领旨!
“退朝!驸马留下!”赵顼无力的跌坐在龙椅上,厉声训示。
众人都走了出去,连太监都被赵顼给挥退了,最让人奇怪的便是皇帝赵顼并没有留下现下风头最旺的王安石,而是把驸马王静辉留下福宁殿单独接见,这让所有的人都有些猜不透其中的原委,王安石尽管也想知道,但他并没有在乎这么多,他现在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