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赵顼一听王静辉居然拒绝了自己的赏赐,心中一愣,但随即就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是太过孟浪了些,御史的那些折子到还好办,想那几个参加考试的学子都是王静辉、欧阳修等人一手教出来的,若论学问参加这么一次考试实在是把握大的很,自己这个赏赐反而在欧阳修等人眼里倒是在嘲笑他们无能一样。
皇帝赵顼笑着说道:“爱卿真是思虑周到,朕也很想看看你的学生当中有没有像爱卿一般的人才,能够考场夺第!”
王静辉笑着说道:“我大宋人杰地灵,士林中人才辈出,想要考场夺魁简直是难如登天,这些学生不要丢脸臣已经心满意足了!不过圣上,所谓术业有专攻,朝廷应该不拘一格的来选拔人才为国家社稷所用才行!”
“爱卿又有何高论?”
“圣上,这次介甫先生上书废除经帖墨义和诗赋的考试,按照情理上说乃是善策,不过是太过急躁了点,但在臣心中却以为以策论取士为国选材也并非是上上之举!”
皇帝赵顼知道王静辉又要向他进言了,驸马进言总是很有前瞻性的,就是刚才他所说的罢经帖墨义考试,重策论选才,在他的印象中也是王静辉几年以前便提出来的,王安石此次提出来在他心中已无新意。
此时听驸马所言即便是实现了太祖太宗皇帝时以策论选才地方式。也未必是最好地。心中对此也是新鲜的很,连忙催促道有何新的建议。
“圣上,无论采取哪种选才方式,读书人所重视的科目也是大同小异,策论之基础正是经帖墨义,想来读书人若是想通过科举考试进身朝堂,那翻来覆去看的便是只有基本儒家经典罢了,不过光是知道儒家经典还是不够的!如经济等科目,为政者不可不知,若是连朝廷的账本都看不出什么问题。那治下岂不成了一笔糊涂帐?!臣以为朝廷还要设立一些除儒家经典之外的学科以招收培养专门的特殊人才。这些人进可以为国效力,退可以凭自己一身所学安身立命。臣已经在华英书院中设立了一些学科,教授会计、术数、物理等科目,这些科目可能在人眼中算不得什么,但治国安邦却离不开这些专门的人才去做事,正所谓有统筹全局者,也有专攻做事地人才,哪一样都不可少!”
皇帝赵顼笑着说道:“爱卿地心意朕已明了。不过若是让读书人去学习这些来考状元,恐怕会生出非议,就是王相和司马相公也未必赞成!朕和爱卿相交非短,朕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听爱卿之言去翻看三司中的账目,果然对朝廷社稷有所新的认识,通过三司的账目,朕才知道举大宋一国岁入多少。量出多少,朝廷的财政收入都来自何方用到什么地方去了。单单就是朕也要学习这些东西,当然朕也希望底下这些做臣子的也知道,当知爱卿所言非虚!”
王静辉听皇帝赵顼说道他当太子的时候去三司翻账目地事情,便又回想起几年前那个乔装打扮的兄妹二人和自己辩论的事情,一晃几年都过去了,赵顼和他都成了父亲。真是时光如梭。
“圣上,这术数之学就是孔圣人也赞同的,再者说来朝廷社稷需要的不同种类的人才,读书人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喜好来选择适合自己的学科,将来也好为朝廷效力。……圣上可以试想一下,若是有人精通水利,朝中可以选拔此人为官,那受惠地百姓将会是一地;若是有人精通机关制造,发明出来的机关小则可以为商用,大则为武器则可以保家卫国,若是能够制造出比现有火药威力更大的爆炸物,圣上,那此人便是国之瑰宝了!”
“爱卿能言善辩,朕可说不过你,这样吧,等改日爱卿写个详细些的札子,朕也好和中书商议。”皇帝赵顼笑呵呵的说道。
“圣上,此事臣也知道是急不得的,所以臣在华英书院先做培养,至于能不能把这些科目列为考试之科目,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看到其中地好处的,短时间之内肯定是不可能的。想那恢复以策论取士还要三次科举考试,前后十年,把这些科目列为考试之中,所遇到的困难更大,臣愿意慢慢去等待,慢慢去让人接受!”
听了王静辉的话后,连皇帝赵顼都不禁动容:这份忍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具备的,至少他旁边的王安石无论如何在这方面是赶不上驸马的。“爱卿能善体朕意,也真是难为你了,不过正如爱卿常说的那样,并非是所有的人都能够看到好处,有些事情终归是需要朕与爱卿慢慢去做的!……”
在告辞皇帝赵顼之后,王静辉下午的时间早就被安排好和蜀国长公主一起渡过了。现在虽然他是考官之一,而做主的王安石和司马光整天住在中书省中,双眼时刻关注着西北的动向,心思早就没有放在科举考试上面了,倒是他成了主管科举考试的官员,下面同样忙活此事的官员都以驸马马首是瞻。
不过好在王静辉连同徐氏和他们的生意伙伴纷纷出钱出力,利用各种关系来安置前来赴考的各地学子,这倒是省去了他的大部分工作,剩下的工作都明确的分配给每个底下办事的官员,反倒是他这个临时做主的正主轻松的很。不过这次科举考试也是士林中学子感到考前最为轻松的一次,至少在生活费用不菲的汴都,那些相对比较贫穷的学子都有专门的地方居住。这让他们感到非常满足。
今天难得蜀国长公主不用去宫里陪曹老太太。把孩子交给自己地十二书童中最小地红月和奶妈来照顾,这两口子便故伎重演让蜀国长公主女扮男装到郊外去渡过一个难得的下午了。
蜀国长公主自嫁给了王静辉之后也没有少跟着丈夫东奔西跑,但她的身份显赫,就算出去也是被周围的人围得死死的,生怕她受到一点不适,可想而知这样的出行哪里还有什么兴致,也就是王静辉在初任楚州军州事的时候,两人曾经有过一段时间轻车简从在楚州各地游玩过一次,这是令他们夫妇最为高兴和回忆的事情。
现在王静辉身上虽然还背着不少事情,不过西北战事在这个没有无线电和其他现代化的通信手段的下。就算他像王安石与司马光一样守在中书省又有什么用?等战场上发生地事情传递到汴都地时候。那最少也是五天以前的事情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提前做好他所能够做到的准备工作,至于战局如何发展,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再者相比大宋军方的八百里金牌快脚加急,他名下商行所掌握的飞鸽传书来获得信息更加快捷。虽然弟子们都要忙着参加科举考试,但他身为主考官之一,现在避嫌都来不及,哪里还肯费功夫来辅导学生的功课。反正该教的他也都悉心教授了,剩下的便看他们自己地本事了。
现在是汴都最好的时节,若是再耽搁一段时间便进入盛夏了,可在夏天出去游玩实在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蜀国长公主换好男装后,便和王静辉从驸马府的后门出去,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这是王静辉的十二书童中的两个鼎澄和佩澄。他们是亲兄弟,如果不熟悉的话很难看出那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由于是亲兄弟地关系,王静辉便安排他们在一起习武,两兄弟主要还是充当王静辉的贴身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