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兄弟已经走了,尽管高荣升是很满意弟弟自作主张放弃科举转投司天监,但那是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事情,王静辉估计高荣升也没有办法来改变高荣强的决定,高荣强多半还是会到司天监,毕竟有些时候人们还是无法抵挡自己兴趣的诱惑,这是高官厚禄所能够比得了的。
管高荣强的最后决定是什么,但是在王静辉的眼中这些都并重要了,重要的是望远镜在天文上的应用终于被人发现了,这是一个划时代的成就,他现在考虑的是要写奏章上书朝廷将望远镜配发到司天监,来彻底奠定望远镜作为研究天文的一个重要的工具的地位。
科学上的每一次重大进步都会对人类的伦理道德产生很大的冲击,在后世克隆技术和机器人技术所引起的讨论王静辉是知道的,同样尽管用最原始的望远镜来认知太空,所引起的一些观念上的改变必然会对现有的一些思想观念产生冲击,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托勒密时代提出地心说会作为一项先进的观念,千年以后的布鲁诺因为日心说而被烧死。过人们认知自己所处宇宙的脚步并会因为旧势力的阻挠而退步,这也是肯定的。
在宋朝提出新的学说有一大好处便是会像布鲁诺那样被烧死,当然前提便是能造反。过很遗憾的是天文学在中国古代的传统政治当中占有很大的分量,以前王静辉并知道这些,但在宋朝这么长时间,他对此都已经产生畏惧的感觉了。原本王静辉当初发明望远镜的时候便想找到沈括,直接告诉他把望远镜对准夜空就可以了,好在他以前读过很多史料。而蜀国长公主对宋朝地官职非常了解,自然会向他讲说司天监这么一个特殊的机构。
《周易·系辞》称:伏羲氏“仰则观象于天”,“始作八卦”。因此,人们把伏羲氏视为中国天文学的始祖。王静辉记得在后世看过的一个记录片中,描述了一处奇特的墓葬,里面没有周围其他墓穴中那么多的奢华的陪葬品,但却在墓穴中用贝壳码出来一处天文图。后世地考古学家就把这个墓葬定位这个墓葬群的头号,可见天文学和政治之间的关系有多么密切。特别是在汉武帝采用董仲舒“天人三策”的理论以后,天文学成为统治阶级论证君权神授的理论工具:占天之法备,则畏天之念兴;纪变之书详,则销变之政举。朝廷设官观察天文变异,其政治意义远远超过经济和科学意义。“司天之官者,岂轻任哉!”上古时代。天文官由于作用很特殊。因而格外受尊重。
过凡事都有个例外,天文学的发展也外乎如此,王静辉满足于现在天文官的地位,因为他知道反对势力尤其是他地头号反对者司马光肯定会拿历史来说事,至于王安石从历史上来看。这个老家伙为了变法地顺利。根本就在乎“天变”,只要能够搞定这两个人,那什么都好说了。
一想到司马光,王静辉的脑袋就觉得大了一圈——严格说起来司马光和他的冲突应该是最小的,过那只是在面对王安石“急风骤雨”般的变法条文地时候,但在王静辉所关心地伎术官员地位问题上,两个人的分歧就如同司马光和王安石一般水火容。王静辉就是想破脑壳也想通为什么司马光会在这个原本并是很重要的问题上如此顽固,就算看到了其中巨大的利益仍然还坚持自己的观点。
管怎么样,现在王静辉已经能再在这个问题上保持沉默了。望远镜在天文学上应用已经被高荣强所发现,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一点,王静辉希望因为自己发明的望远镜而将这些人置身于危境——想象天上什么神仙都没有,那皇帝老子的“天子”一词又从哪里蹦出来的?!到时候追究起来还是从自己这里出来地,这可是一个非常麻烦的问题!
最麻烦的恐怕这次要得罪一个在汴都开封的大人物——已经隐居洛阳的和自己那个便宜义父齐的韩国公富弼!王静辉和富弼接触过几次,尽管没有太深的认识,但富弼的主张——以“天”来限制皇权的思想,王静辉是知道的,随着自己这么闹腾下去,必然会与之产生冲突。富弼虽然已经是过气的大臣,但在朝中的影响力依然存在,历史上司马光被贬洛阳后,洛阳就是因为有富弼和司马光在那里,就变成了朝廷的第二个“大脑”——保守派心中的圣地,得罪了富弼,这可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到时候恐怕自己真的要和王安石穿一条裤子才能够避难了。
“汉兴之世,武帝又置太史公,位在丞相上,以司马谈为之。汉法,天下计书先上太史,副上丞相,叙事如《春秋》。及谈卒,子迁嗣,迁卒,宣帝以其官为令。行太史公文书而已。寻自古太史之职,虽以著述为宗,以兼历象,日月、阴阳管数。司马迁既没,后之续《史记》者,若褚先生、刘向、冯商、扬雄之徒,并以别职来知史务。于是太史之署,非记言之司。故张衡其当官见称,唯知占候而已。”
王静辉在一本唐代学者刘知几所写的书上注视了良久,从这句话中可以看出,司马迁去世以前,天文官与史官合而为一。他们负有依据历史经验并按照“上天”旨意,参与政治决策的重要责任,因而位高职崇。司马迁去世以后,天文官与史官一分为二。中国古代有着“以史为鉴”的传统,号称“史官之权,与天与君之权均。”天文官失去了史官之权,因而地位明显下降。
唐代司天监的长官虽然像汉武帝时的太史公那样位高职显,但其官品为从三品,同六部尚书正三品相差无几。与御史大夫官品相当,地位仍然相当高。宋代同唐代一样,设有司天监(太史局)。除此而外,还设有翰林天文院。宋代天文观察机构的建制,其官品与唐代相比,也无多大变化。然而宋初实行官制改革,晚唐以来的使职差遣被广泛运用。促成了官、职、差遣地分离,即所谓“官以寓禄秩、叙位著,职以待文学之选,而别为差遣以治内外之事。”这就要多多感谢那个太祖皇帝了,当然其结果是“仕人以登台阁、升禁从为显宦,而以官之迟速为荣滞;以差遣要剧为贵途,而以阶、勋、爵、邑有无为轻重。”唐代以来的官品到这时。其实际意义已大大减小。“总一局之事”的太史局令。其官品仅为从七品,与太常、国子博士以及监察御史相当。仅由此也可以看出,宋代的天文官地位明显低于唐代。
王静辉对于以后宋代天文官的地位是很清楚,但知道历史上因为司天监被旧党所把持,每次“天灾”上报的非常“及时”。并且还与变法联系起来。认为是王安石的变法引动了天灾,这让王安石非常恼火。过旧党所把持地司天监也活该倒霉,王安石连御史台都给清洗了,还在乎一个司天监?司天监肯定是要被清洗的,其地位也会进一步被降低,沈括入主司天监便是那个时候的事情,过被王静辉搅局,提前将王安石心中所中意的“计相”三司使沈括变成了司天监。沈括对“天灾”理论并感兴趣,估计日后关于“王安石变法引动天灾”的言论会少的很多。司天监的地位变化也是两说。
“伏羲氏——司马迁——唐司天监——宋七品太史局令”王静辉在稿纸上乱画着,可以看到天文官地地位在历史中断向下地趋势,这也可以看到天文学在自然学科中地位的变化趋势。在王静辉看来,想要用望远镜还原一个真实的天文学本来面目,那天文学就必须和政治进一步分离,同样天文官的地位也要进一步降低,只有这样才能够淡化处理天文学新观念所带来的冲击。
熙宁二年正月十八地晚上朗月当空,虽然天气还是非常寒冷,但在大宋皇宫内院中有专门地亭子是经过特殊改造过的,人站在里面丝毫觉得有任何寒意。皇帝赵顼和王静辉现在就站在这种亭子当中,在此之前王静辉邀请皇帝赵顼赏月,让皇帝赵顼心中多少有些哭笑得的感觉——虽然冬天已经过去,但在这个时候天气的气温还是非常低的,在这种环境下还赏什么月啊?再说要赏月的话,正月十五的月亮难道比十八差?莫非驸马的脑袋烧糊涂了?!
君臣两人相见后,皇帝赵顼仔细观察了王静辉的面色后,并没有发现驸马有什么对地地方,至少王静辉的气色要比自己强多了。王静辉莫其妙的邀自己赏月,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借此商议,这种情况皇帝赵顼遇到的多了。
“爱卿此番来邀朕一同赏月,可是有何事?”两人见面后寒暄了一阵,皇帝赵顼还是有些纳闷王静辉找他干什么,要说驸马赏月,那他是绝对会相信的。
“圣上,臣带来一物,用以赏月可添风趣,知圣上有意否?!”王静辉笑着说道,过他的心中却并如脸上这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