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五。这是太皇太后的诞辰,宋朝以儒家治国,对儒家中的“孝”也是极为看重的,皇帝赵顼降下朝中百官为太皇太后诞辰举办了众多活动,直到此时驸马夫妇才回到了汴都皇宫中为太皇太后贺寿。
在所有给太皇太后的贺礼当中,尤以大宋皇家海运呈送的贺礼最为丰富也最为奇怪──在众多价值连城的礼品当中,还有一块铜锭、一块金锭和一块银锭──这全是从麻逸岛那边日夜兼程送到汴都开封来的。
这三块金属表明了大宋开发南洋取得成果地开端,为了给太皇太后祝寿,加上王静辉的提点。吕先云集中人手除去垦荒之外,先建立起了铜冶炼作坊,在随后发现的金矿和银矿后,马上又投入人手进行开发,好不容易才弄出了这三块金属锭,事实上除了铜矿还可以之外,要达到量产还远着呢。
不过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知道这三块金属锭其中蕴含着什么深意,有些草包官员在知道后,还上书弹劾吕先云对太皇太后不敬,结果弄得所有知情人哭笑不得。太皇太后曹氏却不是草包,相反这个女人对政治有着天生的敏感,对于大宋的现状更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尽管她并不喜欢王安石,但却碍于后宫不干政的训条没有对王安石采取任何不利的动作,并且还紧紧约束着自己的家族也不要挑衅新党──她并不怕王安石,这个曹老太太当年甚至亲自带兵守护仁宗皇帝坚持到援军解围,并且还在英宗皇帝继位之初一手掌控大宋内政,只是碍于“濮议”角斗才黯然退场,这样的人即便王安石再厉害,她也是不害怕的。
太皇太后见到这用红绸包裹起来的三块金属锭后,立刻大大的奖赏了吕先云,说这才是为国图谋干实事的人──太皇太后自濮议之后就隐居在深宫之中,虽然也接见过一些官员,但却从来不对官员加以评价,这种话传出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对吕先云刮目相看。
在所有贺寿的礼品之中,最为丰富的便是驸马王静辉的了──各种各样市面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新奇玩艺用十几辆大车陆续送入宫中,这些都是徐氏代为委托制造的,其中一些东西是采用了王静辉的设计,为了保证能够获得曹老太太的欢心,这些物件都是徐氏从今年年初便开始设计制作,并且忍住压在手里面不对外出售。王静辉这十几车礼物一运进宫中,立刻将后宫搅得一团糟──这个时代地娱乐项目实在是有限的很。身处深宫中的女眷的生活就更没有什么意思了,她们比寻常女子还要惨得多,连出宫放风的权力都没有,活活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最豪华的监狱当中。
当然最为出彩地礼物是王静辉敬献的玻璃暖房和清凉阁的简易版本,宫中有的是能工巧匠,在弄懂了其中的原理之后。早早的就开工建设了。由于是冬天,清凉阁暂时派不上什么用处,但玻璃暖房中种植的花木却在汴都凛凛的寒风中培植出了许多可以在这冬日中盛开的花朵,一进入这玻璃暖房,犹如身处花海之中,弄得曹老太太“龙颜大乐”,连夸驸马夫妇孝顺。
王静辉当然不会只为了搏曹老太太的欢心而专门制作玻璃暖房,这自然是他即将投入地另外一项赚钱的买卖──试想汴都富人这么多,但无论你多有钱多有权势,一到了冬天还是照样吃不着新鲜的蔬菜。不过此时玻璃价格虽然比几年前下降了许多。但寻常富贵人家也只是能够将自己家宅中的一些主要建筑的窗户变成玻璃地,要是像皇宫中那样全部都是玻璃窗,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的──这也是王静辉为了紧紧攥住这项利润最大的产业所控制玻璃生产工艺不被外泄所致。
玻璃如此价格昂贵,若是大张旗鼓的在城郊建立玻璃暖房种植蔬菜,那在官员地眼中无疑是建了一座水晶宫出来。那弹章肯定会如雪片一般飞向皇帝的御案,尽管皇帝赵顼知道这玻璃实际上值不了几个钱,但也受不了这么多弹章。为此王静辉还是使用老一套手法──走高端路线,借着曹老太太的嘴巴来封上那些多事官员地嘴巴。
在曹老太太生日那天,两辆大车运进了皇宫中。这两辆车中装载的都是驸马所敬献的新鲜蔬菜──王静辉在静苑当中先建立了三个玻璃暖房来种植蔬菜,他所能够拿出来的新鲜蔬菜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还要保证自己的老婆日常食用以补充营养。在寿宴上皇室成员、政事堂诸位相公和枢密院的正副枢密使。他们的餐桌上摆放的全部都是用新鲜蔬菜所做出地佳肴,这吸引了全部在场官员的目光,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驸马所敬献的。
王静辉的静苑当中有玻璃暖房,这只是很少人才知道,苏轼等人去静苑的时候多是留恋于静苑园林,哪里知道在这静苑之中还有玻璃做成的房子。皇室也知道──他们对王静辉的一举一动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不过当时皇宫中也正在建设玻璃暖房以种植花草,但没有想到驸马居然用这来种菜,今天送进来的新鲜蔬菜实在是让皇室高兴的很。
按照礼仪规格。从辽国远道而来的使者耶律金贵的面前也摆放了一盘新鲜蔬菜所烹制的菜肴,不过其他诸如高丽、大理、交趾等国所来的使者就没有这份口福了,他们自然非常羡慕辽国使者的待遇。
交趾和大理的使者也就罢了,他们所生活的区域冬天是绝对不缺乏新鲜蔬菜的,但是高丽和辽国使者对此半天都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尤其是耶律金贵,他怎么也想不通在汴都这个时节上哪里去弄新鲜蔬菜去,为了证明自己眼前的这盘菜不是摆设,他还特意尝了尝,这才知道眼前的东西可是货真价实的。
耶律金贵这一举动是大大的失仪,这惹得所有人都在心中笑话他,旁边的一位辽国副使轻轻的拉了拉耶律金贵的衣襟,示意他已经在宋朝君臣和藩属国使节面前失仪了,需要快些陪罪。
这位辽国副使的举动让王静辉、王安石、司马光等人敏锐的捕捉到了,辽国派使节前来祝寿,这本是宋辽两国之间正常的交往,但是这其中真正的目的也是以借着祝寿为名,来相互进行沟通,祝寿使节身上还要担负着一定的外交责任,可不是寻常之事。尤其是在宋朝刚刚消灭西夏这个敏感的当口,辽国派人来更是大有深意,这使节人选更是重中之重。耶律金贵去年便是辽国贺寿的使节,因为“成功”的刺探到了大宋在河北的兵力情况,而受到辽国皇帝的嘉奖,不过从耶律金贵刚才的表现来看,所有关注辽国使节的人都不禁摇摇头──此人无非是个草包而已,肚子里面没有多少货色,倒是他旁边的那位副使可能更值得注意一些。
王安石和司马光的眼神不期而遇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他们便看向好像还心不在焉的驸马──王静辉在辽国使节来到汴都之前,便将情报局从辽国搜罗来的关于辽国使节的情报交给了他们,更是在这位副使的名字下面用笔墨重重的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