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悉心准备后,四月初三深夜。十八艘盐船在来州海港静悄悄的出发了。两天后在苏州港,归义军节度使耶律官奴也在“有心人‘地提醒下抓到了两艘还没有出港的走私盐船,在提询了船主后,对自己受雇走私私盐供认不讳,不过船老大非常嚣张的说自己地后台是魏王耶律乙辛。
船老大的嚣张态度引起了耶律官奴地警惕,他暂时压下了这个案子,然后派人到来州和大定府去巡查此事——查到一个盐贩子算得了什么,若是能够把这个祸国殃民的奸相一党连根拔除,这才是真正的功劳。
也许是上天的照顾,三月末的时候,大于越府耶律仁先上书朝廷,太子已经成年,恳请皇上准其参政,耶律仁先身份崇高无比,在辽国北面官系统中,还有大于越府,设大于越,如秦汉之三公,无职掌,不常置,位在百僚之上,非有大功德者不授,为辽代的尊官。因辽太祖以遥辇氏于越受禅,帮此官不轻易授人,终辽之世,得于越重任者,只有耶律曷鲁、屋质、仁先三人,谓之“三于越”。
如同当年王静辉拜韩琦为义父来娶公主一般,韩琦三朝老臣,这个面子是皇帝也无法拒绝的,而现在的耶律仁先算起来其地位比大宋当时的韩琦还崇高一些,况且耶律仁先上书所奏的也没有半点逾越规矩,完全是符合国家培养未来继承人的传统做法,是以耶律洪基在接到诏书后便同意了他的请求。此刻太子耶律浚终于开始登上了历史舞台,在他还身居东宫的时候,外界便已经对他有着种种想法了,就是千里之外的王静辉都想从他的身上弄出点事情来,更不要说辽国国内的一些大臣了——年轻的耶律浚,他未来的道路并不好走!
当耶律官奴知道太子亲政的消息后,便加快搜罗证据的进度,并且开始写信给耶律仁先,准备联络亲太子的大臣联名弹劾耶律乙辛。
也许是耶律官奴太过急躁了些,其实在他扣留盐船的时候,马人华便已经知道事件正在按照他们预想的方向在进行,他当然也不会犹豫,带着非常厚重的礼物去面见耶律乙辛和张孝杰。恳请他们两人出面将这件事扛下来——走私私盐中也有他们两人地干股,若是连这种“小事”都无法搞定。他们两人今后拿什么来取信自己的同党?更何况耶律官奴早就在自己地身份证上打上了“太子”的烙印,现在太子刚刚开始亲政,“太子党”便开始来挑战耶律乙辛的权威了,这可是耶律乙辛所不能够容忍的!
耶律洪基继位成为辽国皇帝已经十几年了,但这个皇帝却很少真正的把握朝局。这倒并非是朝中有类似于曹操那种角色。耶律洪基并非是一个傀儡皇帝。实际上在辽国皇帝地权威是绝对不容质疑的,即使是在萧太后时期也是如此,辽国权力争斗异常残酷,叛乱也是此起彼伏。几乎每个皇帝都经历过叛乱事件,但能够成功的却没有,这本身就说明了辽国的皇权和宋朝地皇权有着很大的不同。
正是因为宋辽两国的皇权有着很大的差异性,如果在宋朝发生大臣与太子不合的状况,那在太子继位之后也拿那个大臣没有太多的办法,最多是贬斥;而辽国就不同了,那太子和大臣之间必然有一方血溅五步不可——不是大臣趁太子没有登基的时候干掉太子。便是太子登基成为皇帝后,将大臣家满门抄斩,中间绝对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耶律洪基在辽国拥有绝对地权威,不过可惜的是这个皇帝自继位以来便开始“倦政”,以至于继位之初便发生过皇叔耶律重元趁他外出打猎的时候起兵造反的事情。但是耶律洪基并没有吸取教训,依然是我行我素的沉迷于游猎活动之中,把朝中大事的决断权全部交给了耶律乙辛。
耶律乙辛也并不是没有反心,但耶律洪基在平息耶律重元之乱后重新分配权力的时候,他只是拥有了对国家大事的临机决断之权。在文官系统中可谓是权势至极;不过他手中能够掌握的兵权却很少,这么多年悉心培植党羽也算是小有规模,但是不要说离他自己所期待地标准还差得远。就是连当年的耶律重元所掌握的兵权也比他多得多。他知道自己得罪地人太多,他日一旦失去皇帝的宠信。恐怕连埋骨地地方都没有,是以他对自己的权力格外看重。现在尽管不是太子授意,但耶律官奴正在写奏章弹劾他,但太子给他的隐隐威胁实在是让他坐立难安,他也一并把太子给怨恨上了,此时他也正式下定决心——只有自己坐上了皇位才可以保得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皇帝终究要死的,到时候太子若是真的顺利继位,那自己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耶律乙辛的动作也非常快,他不是个傻瓜,毕竟自己联合马氏走私私盐从法理上是违背辽国律条的,所以他干脆给兵部和三司主官各递上一张条子,来补办其中的手续。耶律乙辛和张孝杰毕竟还是贪财,二十艘盐船若是平安运送到大宋交易完毕,至少可以获利七八十万贯。虽然他们并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两艘船从苏州出发而不是从来州就近走私,但此时也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反而还庆幸这次损失也就是两船盐,那十八船盐的大头还是保住了,所以向兵部和三司发文的时候,只是将那从苏州出发的两艘盐船变成兵部的走私船——以前辽国向大宋走私食盐的时候,都是由兵部主事牵头联合辽国贵族走私的,至于利润只是象征性的交付一定的手续费用,大头利润则由富豪所瓜分,官府所获甚少,当然官员也是从中中饱私囊。
耶律乙辛和张孝杰联手已经控制了辽国除大规模调兵之外的一切权力,其实他们不用补这个漏洞都没有关系,也就是出于面子上好看才这么做,当然这么做对他们两人而言并不费力,不过是写一张条子的事情,难道兵部和三司还能够和自己过不去不成?!
涅心在安排好马人华的行动步骤后便一直密切的关注事件的发展,当耶律乙辛的条子递出去之后便让他送了一口气——不用看也知道耶律官奴这次触动了耶律乙辛的痛脚,除非面圣,否则这件事将会成为耶律乙辛立威的一个好机会,至少耶律官奴说不定会被贬到更远的女直地区去当官。
马人华也按照涅心所安排的那样,装做惊惧不安的样子,天天带着丰厚的礼物到耶律乙辛和张孝杰的家中去“串门儿”,开始的时候是求保住自己的性命必有重谢,后面则开始慢慢的掉转船头,将抱怨发泄在耶律官奴的身上,再到最后隐隐指诧太子一系飞扬跋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