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稍有见地的主政者都会或清晰,或朦胧的意识到,教派对于信众的精神思想有着极其巨大的影响力与控制力,如若教派再涉足世俗权力,政教两相结合,可以预见,将会给天下苍生带来无边灾难!后汉未年,与你南华观同源的太平道就是个活生生例子,因此,刘备容不下你,司马炎不待见你,本将虽与你无冤无仇,亦不容你南华观存在于世,如今你可明白?”
张昭成艰难的摇了摇头,眼神也变得越来越暗,的出,这个人尽管随时撒手会而去,却还是不明白。
云峰也摇了摇头,知道自已作了一番无用功,张昭成这类的宗教狂热份子,追寻道之所在的寻道者,所信奉的理念早已根深蒂固,完全没可能去接受新的世界观。
‘也罢,既然没法改造,那就全部杀了干净!云峰暗暗思忖着,目中厉芒一闪即逝,低头说道:“张昭成,本将原打算取你头颅,送往天机门以作祭奠,但念你坚守本心,有自已的道之所在,却也不容轻乎亵渎,因此留你一具全尸。本将会寻一山清水秀之处安葬于你,你安心去罢。”
张昭成听到这话,目中现出一丝感激,嘴唇数次勉力张合,喉头也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突然,两眼猛的凝住,片刻之后,头颅软软的垂向了一旁!
一代宗主,就此身陨,也算是一了百了,从红尘浊世中抽身解脱了出来。
云峰站在张昭成的尸身边上,久久不作言语,他也说不出自已是什么心情。去除了一个潜在威胁,理当开心欢庆,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说到底,张昭成只是个可怜人罢了,一个为了追寻心中的道,从而付出了生命代价,包括所有一切的可怜人。
“将军,这个人固然有自已的坚持所在,却死有余辜,根本不值得同情!您能留他一具全尸已算是仁至义尽,又何必心生感慨?咱们还是快些回去罢,可别让灵芸姊姊担心了。”苏绮贞见云峰在发着愣,走上来劝道。
‘在绮贞与天机门眼里,张昭成罪大恶极,十恶不赦,而自已却把他当作了一个寻道者,这或许源于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不过绮贞说的也对,作为敌人,的确不应该同情。咦?不对,自已什么时候变的多愁善感了?’
云峰暗暗回想着这些天的经历,自从前几日见到吴普真人便机缘巧合有了突破的征兆,之后又有意无意的思索道的问题,刚刚张昭成对道的坚持给了他极大的感触,来,这就是缘由。突然,他心中一动,这分明是突破之前的心魔侵扰!只要过了这关,将会自然而然的进阶到外罡阶断,可以凌空发出寸劲!
云峰心里泛起一阵狂喜,什么多愁善感全抛到了脑后,一把抓住苏绮贞小手,笑道:“走,咱们这就回家!”
苏绮贞俏脸一红,正待不依抽手,却无意中闻到了云峰身上传来的女子脂粉香气,又抽了抽小鼻子,这才确定无误,面色顿时一寒,冷哼一声,甩手转过身子。
云峰一怔,迅速醒悟过来,暗叫糟糕,身上的香味害人不浅啊,连忙上前讪笑着解释道:“绮贞,刚刚赴宴可什么都没发生,呵呵可能是人家女子劝酒时蹭过来的香气,是真的!”
苏绮贞淡淡道:“您是将军,末将只是下属,您又何必解释?将军您放心,末将会帮您向灵芸姊姊隐瞒的。只是将军你下次再在外面风流快活时,还请念着灵芸姊姊与远在上邽的各位主母。”
苏绮贞发起了小脾气,令云峰不由得暗暗愧疚起来,他觉得家里的女人在担心自已的安全,可自已却在外面花天酒地,确是不该。同时又有些奇怪,人家王敦与钱凤都能控制的住各自手脚,怎么他就不行?难道也是心魔的关系?并越想越有可能,比如刚刚从望淮楼出来之前产生了把宋袆推倒的想法。
有心道歉,不过,云峰明白一个道理,女人发小脾气的时候,千万不要试图与她解释,而是应该堵住她的嘴!
云峰暂时先不理会苏绮贞,转身吩咐道:“大伙儿自各散了罢,记着把张昭成的尸体带走,明日一早请个风水先生过来,在钟山脚下勘一处灵穴把他厚葬了,其他人就丢在这儿,自有巡城过来处理。”
“遵命!”亲卫们会意的施了一礼,包括跟着云峰一道赴宴的那几名亲卫,也全都快速散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