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眉头微微一皱,在史书的记载中,慕容皝虽有野心,但颇重信义,很难想象,一个无信无义之辈可以使得四方归附,立下大燕国的基业,在他眼里,慕容皝的罪名或许另有蹊跷,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慕容廆单方面传出,而慕容廆的人品,显然不可靠。
荀灌娘也摇了摇头:“慕容皝非是莽撞之辈,他既敢来,必是有恃无恐,料定断山不会取他性命,不久前,据洛阳细作回报,洛阳慕容部已现出了南下之意,很可能在五月份麦子收割之后,便会开向建康,断山不妨见一见他,向他询问慕容部的详情,以及刘琨与慕容廆之间的一些勾当。”
云峰点了点头,吩咐道:“请慕容皝过来!”
“遵命!”女罗刹施礼离开。
云峰又挤出了一丝歉意,向塔克苏布道:“有客来访,请恕孤暂时不能陪同了,请塔克苏布教士先行一步,孤片刻便来。”
塔克苏布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参与的,于是告了个罪,领着蜜尸波,向着十字寺工地走去。
约一刻左右,慕容皝已出现在了视线当中,与当初的翩翩美郎君大相径庭,如今的慕容皝虽已修整过容颜,却仍是风霜满面,浑身风尘仆仆,一派西北牧民的行头。
由枹罕至长安,直线距离大约为一千五百里,但显然,由于路途上的山峰、河流、关隘等等地形的阻碍,实际走起来远不止这个路程,总行程近三千里!
当细作传来云峰回返长安的消息后,慕容皝立刻出发,孤身一人带上几匹良马,以日行五百里的速度,仅六天,就来到了长安。
慕容皝进入关中平原的时候,虽是处于隆冬时节,不过,处处透露出的生机却令他暗自心惊,他从百姓们的脸上,读出了自信,也读出了快乐,这是他的慕容部族人所从不具有的,及至进入长安城,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那熙攘的人群与繁华的市集更是令他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了。
关中自永嘉以来,便是纷乱不休,建兴元年(公元313年),愍帝于长安登基时,关中十室九空,长安城户不盈百,墙宇颓毁,蒿棘成林,朝廷无车马章服,唯桑版署号而已。后建兴四年刘曜破城,虽迁匈奴本族、羌、氐填长安,但由于落后的政治军事制度,长安的商业聊胜于无,而云峰入主关中才有多久?短短三两年便起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政制不修,焉能卫国?这也令他意识到,秦国统一天下已是势不可挡了。
不过,他对云峰的接见颇有些纳闷,无论是敌是友,在一个工地上接见,也太随便了吧?但他不好提出议异议,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还是明白的,能达到此行的目地,已是千幸万幸,哪能再顾及其余?
怀着万般纷杂的心思,不知不觉中,慕容皝来到近前,不亢不卑的施了一礼:“皝见过秦王。”
云峰很随意的摆了摆手,问道:“慕容三郎君无须多礼,请问来孤的关中是为何事?”
“皝有一物呈给秦王!”说着,慕容皝从怀里取出祖约的书信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