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才说罢,耳旁便凭空想起照轻柔的声音道“等你把‘心’拼全了在说吧,在那之前,你都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兰帝明白她的意思,一股怒气油然而生,脑海中想起过去种种,想起在天玄门中时身边无处不在的压力,想起天玄殿中的天玄大帝,想起曾经在悔过中的刺杀,想起大帝对他的戒备和敌意……
他几乎是吼叫着道“你只需回答我是否愿意,休要提这些事,我根本不想知道,更不想和过去有任何纠缠。今世的我只想过属于今世的人生!难道连你也要拿我前世来说事么!”
他的愤怒,并没有换来仍旧隐匿身形的照态度动摇,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他再也怒不起来,并不得不接受她的要求。
“如果你不知道潜意识中的自己,不认识自己,不弄清楚自己。你有什么资格说出根本不想被过去纠缠的话?有什么资格说,你能斩断过去,在非过去的那个人,那颗心?你又凭什么能让你自己在日后负起今日承诺的责任。”
兰帝顿时变成了哑巴。
照见他沉默了,却追击般的再度丢下句冲击他的话道“其实你有否想过,为什么你会忘却前世而一点不能记起?堂堂剑帝怎会让自己的轮回把一切忘的干净?我想过,我想,那不是因为某种特殊的承诺,就是因为你太害怕自己会记起。”
他顿时愣住了。
他想过,但从没有这样想过。她说的不错,堂堂剑帝,既能精神不灭步入轮回,又岂会保不住那份记忆?为什么他会一点不能记起?真如照说的那般么?
因为承诺,或是,害怕记起?
天地重新回归光明的怀抱时,在炙热彩阳的照射下空气中蒸腾的水气扭曲着天地景色的面目,让一切都变得不甚真实。辉煌城的街道人来人往的熙攘热闹,一如往常。
行色的人群中,有一个面目冷沉的男子份外惹人注目。他的衣衫很干净,但却太旧太破,那上面补丁多的几乎让人怀疑见着了鬼,辉煌城附近,绝没有穷困到这种地步的村民。何况他绝不是村夫,因为他腰间挂的有剑,品质极好的魔门法器,好到让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步。
这男子的怪异理所当然的引起了旁人注意。
他来自哪里?
他怎能将一柄如此宝器带来这里?
但没有人上亲跟他搭话。众目睽睽下,很少有人愿意跟这样一个怪人交谈。
这男子顶着烈阳,每每行至道路分歧处时,总会停下打量观察周遭建筑一会,才决定下一个方向。他无视旁人的目光,他的头一直不曾低下,也不曾回避过任何一次于旁人的视线交集。
终于有人跟他说话了,是十三。并非是她好奇的不在乎成为焦点,而是因为这男子走到漆牙十三团的大门口后就停下了,而且还在往里走。
靠近门口呆着的十三团成员眼里不差,不好拦他,但也认为此刻让他进去非常不妥,里头正有贵客。只好将十三叫了出来,转而亲自去接替十三替贵客办理最后的手续问题。
十三对这男子感到很好奇,好奇他的武器来源,好奇他有多高本事竟能大老远的步行至此,排除路上遭遇的许多凶险。他腰上的剑,足够为他带来无数危险了。
她觉得很有意思,一个刚从乡野跑出来的新秀。
“我是漆牙十三团团长,请问有何贵干?”
他当然不可能是来委托任务的,十三对此十分肯定。最大的可能是向来投奔,或者是复仇。
那男子抬手理了理乱发,将遮挡着视线的几缕拨了开去。仔细打量了十三片刻,一字字道“一个月前,黑夜城有个叫董成的人遇刺身亡,我知道是漆牙的人所为。”
十三心下恍然,原来是寻仇。却打断他道“你来自哪里?又叫什么?董成又是你什么人?”
“山陵镇。我姓董,名理,道理的理。他是生父。”那男子一丝不苟的回答道。
十三只好摇头,有些怜惜的看着他,他来的真不容易,山陵镇是靠近中立城的地方,距离这里很远,足有四千多里路。却又奇怪道“你真不像他儿子。”
董理非常有耐心的回答道“因为看起来很贫穷是吗?其实我并不穷,从小到大都不曾缺过什么。父亲他总不许我离开山陵,说我杀伐之心太重,他虽然时间很少,但一直是个好父亲。”
他回答的似乎有些不着边际,但十三很明白,他是再说,他无论如何都要替死在二百五手上的生父报仇。心下不由有些对兰帝感到抱歉,本以为是笔好买卖,结果不仅导致险些没命,事后还惹来这等复仇麻烦。
心下这般想着,却摇头道“那不可能。漆牙只是雇佣兵团,有着铁一般的规矩,绝不可能告诉你那天执行任务的是谁,也不可能告诉你背后的雇主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