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丽丽原本是葫芦街的破落户，现在有点企业家的模样了，可顶多也就是个小老板，见到居委会主任黄小菊都发抖，哪里敢跟市领导叫板，柳青青就更没辙了，至于陈思思，原本就是“线人门”的始作俑者，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哪里还救得了包大成。

最后，还是牛丽丽脑子一转，想到了黄小菊。那黄小菊是居委会主任，虽然官职不大，也算是一位领导，是官场中人，而且，黄小菊正在和疾控中心方主任谈情说爱，在包大成这件事上，如果能给方主任垂垂枕旁风，或许包大成还有救。牛丽丽如此分析，陈思思和柳青青频频点头。三女一合计，事不宜迟，赶紧出门，来到葫芦街居委会。

三女见到黄小菊，争先恐后叽叽喳喳，把个黄小菊的办公室闹得如同五百只鸭子，尤其是牛丽丽，嗓门高，说话却是毫无条理，乱七八糟，黄小菊耐着性子听了五分钟，听得一头雾水，终于难以忍耐，大手一挥，喝道：“闭嘴！柳青青，你说！”

柳青青是学中文出身的，说话逻辑性强，没有牛丽丽的狮吼捣乱，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得一清二楚。

黄小菊听罢，微微一笑，不慌不忙说道：“你们的意思是……”

牛丽丽叫道：“黄主任，你吃了郝玉秀的泡菜，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包大成现在有难，你不能不管！你和方主任眼看就要睡到一张床上了，你去咬咬方主任的耳根子，咱们包大成就有救了！黄主任，你说是不是这样？”

黄小菊一张脸憋得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黄主任，你他娘的说句话呀！”牛丽丽犹自大呼小叫，完全没注意到黄小菊的脸上，已经是一片肃杀。

“胡说！”黄小菊终于忍无可忍，发出一声怒吼。人要脸树要皮，那牛丽丽哪里是在替包大成求情，明明就是揭发黄小菊的生活作风问题。人家黄小菊身为国家干部，一贯守身如玉，居委会和疾控中心相距不过两百米，直到现在，连方主任的手都没碰一下，最多也就是和方主任书信来往，那牛丽丽竟敢口出狂言，污蔑黄小菊和方主任睡到一张床上了，太放肆了！

牛丽丽胡言乱语，致使黄小菊情绪抵触，谈话陷入了死胡同。，

陈思思见势不对，急忙说道：“师姐，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黄主任吃泡菜怎么了？身为领导，和普通群众郝玉秀同志打成一片，群众吃泡菜，黄主任也吃泡菜，那是和广大人民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关心群众生活，了解群众疾苦，黄主任这种实事求是深入群众的工作作风，是我们要好好学习的！明天我也要去郝阿姨那里吃泡菜！黄主任和方主任在长期的工作中，互相帮助共同努力，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他们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都做出了自己杰出的贡献，这是革命的爱情，令人肃然起敬，我们应该向黄主任和方主任学习，学习他们这种将个人幸福和革命工作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工作方法，学习他们先大家后小家的牺牲精神！黄主任，您说是这样吧？”

陈思思的话，从本质上，与牛丽丽的话表达的意思完全一样，但是，说话的方式方法有着本质的不同。牛丽丽的话，指出了黄小菊吃郝玉秀的泡菜，与方主任睡在一张床上的事实，而陈思思的话，则是进一步指出了，黄小菊吃郝玉秀的泡菜，睡到方主任的床上，都是为了革命工作，立意很高，凸显了一位为革命工作呕心沥血的领导干部形象。

黄小菊的情绪大为缓和，连连点头：“是，是，群众有这个认识，我很欣慰。”

陈思思趁热打铁：“现在，包大成同志犯了点错误，我想，黄主任能不能和方主任交换一下意见，研究研究。毕竟包大成同志是初犯，党的政策是治病救人嘛。”

陈思思这话说得极有水平。按照牛丽丽的说法，黄小菊去咬方主任的耳根子，这话说得极为低俗，是变着法说黄主任和方主任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而陈思思则是请求两位领导交换一下意见，当然，交换意见的形式有多种多样，比如睡在一张床上交换。但是，不管是那种形式，都是革命工作。所以，黄小菊慎重考虑了陈思思的建议。

“陈思思同志的建议……”黄小菊仔细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同志们，包大成同志犯了错误，而且，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但是，我们一定要相信组织，相信政fu，陈思思同志也说了，党的政策从来就是治病救人嘛，我相信，组织上不会把包大成同志一棍子打死……”

“打成残废怎么办！”牛丽丽急得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