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可抑制的激动像熔浆爆发似的,突然就涌上了心头,令陈汐双拳都情不自禁紧握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一道孤峻的身影,他知道,这人就是自己的父亲——陈灵钧!
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见到父亲的模样,那种莫名的复杂情绪,令他大脑都一阵空白,恍惚不知身处何地。
那一道身影,神色冰冷而漠然,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可此时,他唇角微翘,浮起一抹柔和的弧度,无情的眼眸中也多出一抹伤感、一抹欣慰之色。
他只说了一句话:“等我带你母亲回来。”
有些事情,绝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楚,有些事情,在未完成之前,说多了也注定会让更多人担心。
所以,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语态平静,却透着一股坚定铿锵的味道,更有着一丝愧疚,和对自己亲生骨肉的安慰。
陈汐能听的出来,早在少年时期,他也同样如此,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也更能明白其中所蕴含的意味。
啪!
玉简破损,那一道身影若碎裂的涟漪,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汐抬头,问道:“掌教师伯,可否告诉弟子,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他自然指的是陈灵钧。
温华庭怔了怔,似没想到,陈汐会以“他”来代替“父亲”二字,旋即,他就整了整思绪,沉吟道:“很有魄力也很强大的一个人。”
陈汐继续问道:“那他究竟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温华庭摇头:“无法估量,起码,一般的地仙老祖根本不是其对手。”
陈汐抿嘴,紧握的双拳又不自禁攥紧了一分,指肚发白,指甲都深深陷入肉中。
越是了解自己的父亲,却越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愤怒。
为什么!
为什么要离我和爷爷、弟弟而去?
如果你不离开,爷爷还会死吗?我和弟弟会遭受如此多羞辱和磨难吗?
如此强大的修为,难道就不能帮助爷爷,帮助家族一分?
为什么?
陈汐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苦涩,太多的愤怒了,之前在他得知自己父亲还没死,并且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普通时,心中就一直在疑惑。
为什么自己家族破亡,爷爷重伤,自己年幼,弟弟还在襁褓之中,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窘迫和苦难时,身为家中唯一顶梁柱的父亲不顾一切要离开?
他怎会如此狠心?
为什么!?
陈汐愤怒得浑身都颤抖起来,哪怕他知道,父亲的离开,是为了救助母亲,可是,他无法原谅这一切!
或许,身为一名丈夫,他的所作所为极为合格,但他身为一名父亲,身为爷爷的儿子,所作所为却太让人失望了!
“或许,其中有你不了解的原因,此时愤怒,于己无益,反而惊扰了自己的道心修为。”耳畔,突然响起一道若洪钟大吕般的宏大声音,顿时震得陈汐从那一股愤怒中清醒过来,神智也恢复了许多。
他这才发现,自己因为父亲留下的一道玉简,竟差点道心失守,被心魔所乘!
“多谢掌教师伯点化!”陈汐拱手,感激道。
温华庭笑了笑,神色温煦,自有一股长者之风,“悟即刹那成正,迷而万劫沉流,若能一念合真修,哪来恒沙罪垢?”
这是一句道谒,说的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然而情过重,则为妄,欲过重,则为痴,就会被干扰道心,所以,还应捋顺心境,气定方能神闲,如此,外物也不会染身了。
陈汐点头:“师伯教训的对。”
温华庭哑然笑道:“莫强求,莫较真,在我面前,还是率性为好。”
说着,他神色突然一敛:“陈汐,此次召你前来,还另有一事相告,岳池师弟他……背叛宗门了!”
话到最后,以温华庭的涵养,也不禁带上一抹愠怒。
陈汐眼眸一凝,“可是投靠了天衍道宗?”
“应该如此。”
温华庭轻叹道:“玄坤师叔本答应替你出头,惩治于岳池,谁料还是晚了一步,被他早早闻风而逃了。”
陈汐默然,他在努力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这消息若是传入外界,根本不用想,必然会引起整个修行界动荡。
毕竟,岳池可是十大仙门之一九华剑派的高层,东华峰之主,权柄滔天,这样一尊大人物突然背叛,所引起的风波又岂能小了?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温华庭再次道出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还有一件事,三天之后,冰释天会亲自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