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条黑影钻出南城小竹林的出口,悄悄的往城中心的粮草堆积之处靠近。
由于城中并无居民,桓温大军原本是按照分片驻扎在东南西北四城的民居之中,大军九万渡河之后,城中仅仅剩余两万兵马,若是再如此驻防,显得极其空虚,故而桓温下令,除了城门城墙处派一万兵驻守巡防,剩余的一万兵全部龟缩至粮垛周围的小氛围区域进行防守。
如此一来,城墙和粮垛之间便形成了一个环形的巨大真空,虽然也有士兵来回巡逻,但是这已经无碍于韩暮带领的这五十余人轻松往城中心靠近了。
在离粮垛南墙约里许的一座城中小山包,众人凭高而望,但见前方灯光耀眼,风灯如繁星挂满整个区域,密密匝匝的民居往前延伸,直到一堵高墙将民居赫然阻断,高墙内便是高大的圆滚滚的粮垛。
粮垛中间士兵川流不息的巡逻,似乎毫无停息之时;外围民居便是桓温驻扎士兵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队士兵列队穿过南墙的一道大门进入粮仓内,那大门口的看守士兵拦住检查盘问半天才允许进去,随后便有一批巡逻士兵被替换出来。
韩暮看的大皱眉头,可以想象南边如此,东南西北处亦然,被拦在门口自然是盘查身份和口令之类,如若一个不慎,定然当场被揭穿,陷入重围之中。
“大帅,怎么办?”李德彪凑过来问道。
韩暮低声问:“外围的民居处有没有巡逻士兵?为何没有发现。”
“有,只是时间稍长一些,除了固定的暗哨在中间的箭塔瞭望监视,其他在外围巡逻的士兵大概半个时辰巡查一次,可能是因为城中并无闲杂人等,对于外围的巡查倒是不太紧;毕竟敌军刚入城时曾进行过数次大搜查,城中都快被烦的底朝天了。”
“如此看来,接近围墙并不难,难点在于进入围墙之内,里边灯火通明,几无遁形之处。”韩暮道。
“大帅,可否乔装进入?”小兵昂震新轻声建议道。
韩暮没有怪他插嘴,摇摇头道:“看他们的盘查甚严,可能不仅士兵配有号牌,还需有口令,稍有不慎则陷入重围,不妥。”
众人陷入沉默之中,韩暮仔细的眯着眼睛看着山下这一大片区域,忽然他转头对苏红菱道:“菱儿你觉得那西南角的两座箭楼和高墙之间的距离能否跨越?”
苏红菱仔细看了看,答道:“应该不足两丈那个,若是从箭塔顶端跃下,我有把握能登墙头。”
韩暮一拍手道:“行了,那便夺取那两座箭塔,然后搭建绳桥直接翻墙而入,进到里边大事可成。”
当下细细的将自己的计划和众人说了一遍,带着众人下了小山包往东南角行去。
众人穿街越巷逼近西南角的民宅附近,按照时间来推测,此时当有一队巡逻兵从外围经过,众人蛰伏在屋角静候,片刻之后,一队士兵匆匆而过,人数在三十人左右。
李德彪道:“大帅动手么?”
韩暮摇摇手,指了指驻军的民宅内,众人顿时明白,宰杀巡逻兵极容易惊动守军,还不如突入一间驻扎了士兵的民居将里边人在睡梦中全部歼灭来的稳当。
巡逻兵过去之后,韩暮在地捡起几颗石子,挥手弹出,顿时对面民宅顶端悬挂的风灯被‘噗嗤噗嗤’的打灭,那处顿时黑了下来;众人稍待片刻静待对面反应,远处一座箭塔之有人喊道:“东南角的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灭了?”
另一处箭塔的人回应道:“可能是忘了添灯油了,这些天夜夜点到天明,哪有什么奇怪,明日再换,爬爬下的。”
先前喊话那人打着啊欠道:“好好,熬夜熬得皮都出油了,六个信儿,明日叫老梁他们换了。”
“遵命。”另一处箭塔的人回答道。看来喊话之人是个小头头。
周围安静了下来,韩暮一挥手,众人迅速穿过街道扑入那片难得的阴影中,游目四顾间,一座小小的宅院就在前方不远处,只有两间小房外加一个宅院,里边不会有太多的士兵。
众人分为两组,各自奔向两间屋子,两人堵住窗户,其他人轻轻推门而进,士兵们睡觉都是不准关门的,这倒让韩暮等人少了些手脚,里边鼾声如雷,后半夜的凉爽让白天热的够呛的士兵们难得好好睡一觉,借着屋内的灯光,一群人横七竖八的光着膀子躺在床、地、案几、桌子。
“手脚干净些。”韩暮轻喝道,手中长剑一挥,一名士兵便被斩下头颅,连屁都没放出一个,甚至连疼痛都没感觉到。
众人刀剑齐下,两间屋子里六十多名士兵在睡梦中便被斩杀,场面惨烈之极;众人换盔甲,出了屋子,将屋门反锁住,一行人大摇大摆的往箭塔方向行去。
脚步声将箭塔的人惊动了,一人从箭塔探出头来道:“你们干什么的?大司马有令,巡逻队不准接近围墙,你们的职责是在外围巡逻,速速退回。”
韩暮听出此人的声音便是先前询问风灯熄灭的那名小官,眼珠转了转朝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老子们是巡逻队么?老子是大司马新成立的督察队,就是来查查你们有没有半夜睡觉偷偷喝酒的。”
“什么?督察队?我怎么没听说过。”
“放屁,大司马成立督察队要跟你通知一声么?”韩暮骂道。
两人的争吵声将周围的几间屋子里的士兵吵醒了,纷纷推开窗户,睡眼惺忪的朝这边张望。
李德彪骂道:“都滚回去睡觉,看什么热闹?睡不着给老子巡城去。”
士兵们忙缩回去关窗的关窗,关门的关门,躲在屋子里骂道:“拽什么拽,他妈的,督察队了不起么?”
“别说了,睡觉睡觉,真被拉去巡城那可受了洋罪了,妈的比这江边的蚊子真他妈毒,两三只可以炒一碟了。”有人劝道。
“就是就是,那腿比咱们宣城郡飞燕楼的小红宝的腰还粗……”
“去你.妈的,有那么严重么。”
“……”
韩暮和陈冲各带着两人顺着箭塔的旋梯往爬去,那箭塔的小官无可奈何,好在对方只带了两三人箭塔,倒也算是遵循规矩。
小官骂骂咧咧的命身边的几名士兵将带来的酒肉藏在衣内,心道:“老子熬夜喝点酒都胆战心惊,这也忒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