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依旧冷言:“我意已决,休要求情。不给你点惩戒,你便恃宠而骄不知好歹。”
杀了人只是降爵,李守一也没什么好说的,更没有假惺惺地为薛崇训求情,只是一言不发。过得一会,他好像觉得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行礼告退先走了。
太平公主也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时回头说道:“还杵这儿作甚,跟我来,我有话要给你说。”
“是。”薛崇训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正待要走时,忽见白无常在旁边作手势……薛崇训又不懂哑语,哪知道她什么意思,这时候心里还挂念着要被一顿训斥,也没心思管她,便点了点头应付了事,急忙跟在太平公主后面向敞殿外面走。
一行人通过弧形飞桥,走到了另一间宫室内,这宫殿比方才的星楼要矮一层,但更加宽敞。东面有间楼台,上面是亭顶遮盖,要是早上坐到这处楼台上看日出,坐得高看得远,定然意境非常。
这里没有外人了,太平公主依然没有好脸色:“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连李守一都比不上,人家还知道大局为重,而你成日都胡闹些什么?”
薛崇训道:“当天李守一发现了现场的疑点后原本打算嚷嚷出去的,是我劝说之后他才愿意保密。”
“哦?”太平公主疑惑地看着他。
薛崇训继续说道:“我并不是成心要和母亲作对,可金城已经是我的人了,无论如何我也无法遵从母亲的意思,这是做人起码的尊严!”
太平怒道:“你们四个兄弟,我最宠的就是你,还没给你尊严?金城已经是你的人,是什么意思?你瞒着我都做了些什么事!”
母子俩又吵将起来,太平公主的性子便是如此霸道,她想所有人的人都听她的,所有的事都按照她的意思来办,但薛崇训却老是要自作主张,怎叫她不生气?如果是别人这样和她对着干,肯定要极力打压,可对薛崇训却下不起手。
吵了许久,太平公主有些累了,挥了挥衣袖道:“此事就到此为止,不必再扯你那些歪理……过几日你去鄯州做鄯州刺史,眼不见心不烦!”
虽然吵了那么久,薛崇训自个倒没动气,这时露出一丝笑意:“过些日子母亲见不到我,一定会念叨。”
太平公主没好气地说道:“没人气我都得多活几岁,念叨你作甚……你到鄯州之后,刺史怎么当都行,别忘了正事,多和京师联系,明白?”
薛崇训忙道:“母亲交代的事我自然会办好,可您别背着我又把金城往外送……不行,我想带着她跟我一起去。”
“你带她做什么?”太平公主皱眉道,“崔家的人都死了,我送给谁去,谁敢要?你别再挂念这事了,要带女人可以,带程婷。”
“程婷……”薛崇训沉吟不已。
太平公主正色道:“你一定要多看着程千里,一有什么不好的征兆,提早报知长安……我也不信程千里有问题,但十几万甲兵在他手里,就怕被歹人煽动,不得不防。”
薛崇训点了点头以示了然:在陇右边境和吐蕃作战,鄯州一向是唐朝的大本营和根据地,让薛崇训这样背景的人控鄯州,等于是掐住了兵马的粮草补给线,也能就近监控掌兵者的动向,这便是太平公主安排他做鄯州刺史的主要原因。
这么一想,薛崇训发现自己的娘对下边的人是恩威并济,搞政治确实有点手段。
薛崇训无奈地说道:“如此说来,我就算不想带女人也不成了?”
太平道:“你又不是去带兵,是去当地方官,带个女人有什么关系?随时带着程婷在身边,不仅能表明宠爱,到时候在程千里那里你还能通过她密切关系不是。这些道理不用我说你也懂吧?”
薛崇训转头看着楼台外的大雨,一时默然无语。
太平公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说道:“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你就留下来吃完饭,晚上在我宫里歇了吧,叫程婷陪你。”
“哦……“薛崇训苦笑道,“幸好母亲的气儿总算消了,不然我还得冒着雨再赶回去。”
其实让程婷和他好,程婷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他没什么不情愿的,可是这男欢女爱之事都要被人指定,总觉得有点别扭。
薛崇训想了想又说:“边关烽火之地安危瞬息万变,就算是重镇鄯州也曾被攻破,我想带飞虎团一并去,也好多些帮手。”他一面说一面心道:万一程千里作战不力,我有飞虎团骑兵保护,跑路的时候也方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