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星与月在银河里散发出柔和的光,不算明亮。
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哗哗哗仿佛同时翻开无数书页。
各种虫子的嘶鸣,寻食野兽的咆哮,受惊夜鸟扑凌翅膀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如同在浓郁的森林里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唱会。唯一可惜的是森林陌生的客人他们没有一颗懂得欣赏的心。
这是山脉外围的第三座山峦,几百米的高度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可是等真的走进山里,饶是以牛头人高大雄伟的身躯和一步迈出一多米的大步,也要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可以把它翻越。
易狂和十夫长望月负责开路,拿在手里的粗壮原木以蛮横的姿态横扫所有纠缠在一起的荒草、树叉和荆棘,偶尔有倒掉的树木,也被他们抱住粗壮的根部,轻而易举的拖拽走。
千人的部队在山林里静默的行走,速度不快,但是相对稳定。牛头人天生的微光视觉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他们可以和白天一样看见所有被夜色笼罩遮掩的事物,虽然有些模糊,没有白天那样清晰。却也足够他们赶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一座山峰的峰顶。
易狂拄着原木狠狠的喘了一口粗气,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念着什么。和易狂并排而行的是铁木.望月,他更加不堪,要不是手扶着拄在地上的原木,怕是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那个...易狂大人,咱这是走了多远?这都已经翻第四座山了都!”望月喘着粗气问道。
跟在铁木.望月后面,一个个蹲在地上直喘气的几十个牛头人都竖起耳朵等待易狂的答案。半夜功夫,连续翻越了好几个山头,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爬山了。又苦又累不说,还要忍受树枝荆棘的骚扰,还要时常面对各种无路可走的状况。
“呼~”
易狂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蒲扇一样的大手挠了挠脑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没多远了吧,今天我还看了地图,就只有这么点长的黑线。”
易狂伸出粗如萝卜的食指比划了一下,望月瞪大牛眼看得仔细。确实没有多远,只有食指蹲在后面的牛头人也想靠近些,好看清剩下还要走多久。只是他们站起围过来的时候易狂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指,一阵唏嘘。 继续在山林里穿行,第一批负责开路的易狂和望月已经被另一个百人队替换下来。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休息十分钟,然后跟上部队。
这个长夜似乎格外漫长,宣告新的一天来临的启明星迟迟不肯出现。牛头人们在夜色的笼罩下翻山越岭,跨越一个又一个少有人及的山脉。
“卡擦...”
一根干枯的树枝被踩中,已经腐朽的枯枝发出一道轻微的声响,从被踩中的位置毅然断裂开来。
下一秒,更多的大脚狠狠踩在它断裂的身上。把它断成两截的身体全都深深地碾进泥土里。
“啊呸!”
易狂吐出一颗不知道怎么掉进自己嘴里的松果。脚下的这座山峦到处都是长着针一样叶子的针叶松,这些活过几百上千年的大松树每颗都有几人合抱那么粗,郁郁葱葱的树冠像极了部落里的敞开的帐篷。
“哥,歇了吧。”易狂上前几步,追上了正在一丝不苟开路的易坤。
“嗯?累了?”易坤轻轻问道。
挠了挠脑袋,易狂瓮声瓮气的说:“我是担心他们受不了。这是第七座山了。”
“那就到这里吧。”易坤点头,放下刚刚扬起地原木。抬首眺望了一眼依然笼罩在黑暗之中不知道还有多深的峰峦。
“大家原地休息!”
易狂一连喊了好几遍,等到所有人听到以后,这才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不一会儿便有雷鸣一样的呼声响起。
......
易坤走在寂静的山林里,一个人。手里拿着粗壮的原木。
这片无穷无尽的山脉是由大大小小无数个山峰组成,此起彼伏绵延不知几千几万里。有大的山峰,高耸入云,入目便是悬崖陡壁;有小的山头,树木林立,上下不过几百米。
这片山脉的山都是连着的,一座接着一座。没有尽头也没有漫过的希望。也正是它们,组成了食人魔帝国北方疆域一道最稳固的防线,固若金汤,永不失陷。
粗壮原木与齐腰深的杂草发生最亲密的接触,如同热水浇上坚冰,迅速朝两边跌倒退却。可是这只是最好清理的杂草,还有固执不肯退去的荆棘,有倒在旁边的死树,有硕大沉重仿佛卧虎的青石,一一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