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与北堂胤炎的一番争执,并没有对锦歌心情造成多少影响,因为今天还有更麻烦、更令人焦躁的事情在等着她。
天还未亮,锦歌就被奕铉派来的人从舒服的被窝里叫了出来,还好这张脸天生丽质,随便梳洗一番就可出门,不用涂脂抹粉,悉心装扮。
还是一身简便的男装,头发用发簪利落绾起。如今的锦歌,与一个月前,整日跟在楚凌风身后殷勤表白的她,已是判若两人。
不但衣着大方,举止从容,连神态间,也带着几分沉静,几分雍容,几分傲然。
在侍人的带领下,她来到位于北堂山庄东侧的议事厅,虽然天色还未完全放亮,但这里早已人山人海,拥堵不堪了。
见她出现,人群顿时一阵骚乱,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
“就是她,氏族最大的耻辱,百年难遇的废物。”
“奕铉法师不知在想什么,怎么会选中她的?”
“昨天的试炼你没参加么?和她比试的那位族兄,被她当场斩成了两截,简直惨不忍睹!”
“下手这么狠辣,难道三叔公不管吗?”
“怎么管?奕铉法师发话,比试不论生死,赢者胜出,真不知是她北堂锦歌命好,还是那位族兄倒霉。”
……
北堂世家大大小小的族人加起来有数百人,加上北堂山庄又十分宏大,有些族人甚至一辈子都见不到彼此,北堂锦歌的废物名号在北堂一族内传得很响亮,但实际上见过她的人,却寥寥无几,这回算是出了一回风头,也让那些整日脑补她废柴形象的人有了一个具体明白的印象。
议事厅很大,跨过门槛,一条长长的珊瑚色地毯,从脚下一直延伸至尽头的台阶上。
那里原本只放着一把椅子,现在却多了一把,中间的阔背紫檀木椅上,一片紫色耀眼夺目,而一旁的赭黄实木椅上,神色肃穆的北堂显正襟危坐,看见锦歌后,浓黑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知道这老家伙很不愿意看到自己,其实自己也不想看到他,真的,虽然看他面相,年轻时应该是个英俊美男,但讨厌就是讨厌,她宁可整天对着后院扫茅厕的赖麻子,也不愿意多看北堂显一眼。
目光在台阶上掠过,触碰到奕铉视线,她停留了片刻,随即滑向一旁,面朝北堂显,做了个任谁都能瞧得出的作呕表情。
北堂显的眉角又抽了抽,腮帮子也一鼓一鼓的,像是在狠狠咬牙,估计他现在很想跳下来一把掐死自己吧。
可惜他必须忍,脸色还不能太差,锦歌想象着他无可奈何的心情,唇角不自禁地勾了起来。
正高兴着,突然在两侧的人群中,看到了目光耽耽的北堂胤炎。
他什么都不关心,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样的表情,说是严厉,却更像是沉痛和怨憎。
曾经,当所有人都看不起她鄙视她的时候,他以她为傲,现在,当所有人都不得不重新审视她的时候,他却为她感到羞耻。
或许是北堂胤炎的目光太强烈了,给她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她只得转开视线。
“北堂锦歌,见了大祭师为何不行礼?”北堂显不满的声音落入耳中。
她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