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胤炎犹豫了一下,决定应战。
上台前,他卸下了腰上的水凝剑,将锦歌送他的焚罗佩在腰上。
虽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举动,却还是被锦歌看在了眼中,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比自己的辛苦能被所关爱的人所接受感谢更为令人欢喜的了。
双方各做了个起手式,当北堂胤炎拔剑出鞘时,像是与持剑人所有感应般,剑身上的火纹顿时大亮,锋锐之力随之倾泻而出。
一声倒抽气的声音,来自于锦歌身旁,“这剑……”
“是我为哥哥亲手打造的,虽然还有很多缺点,但却是我最成功的一件作品了,你觉得如何?”因为是同道中人,锦歌并没有自吹自擂,这剑确实缺点不少,她相信承玉一定可以看出来。
男子眸光微沉,声音温润如初,听不出半点情绪:“是件难得之物,姑娘年纪轻轻,便有此造诣,实在令在下佩服。”
谁不喜欢听赞美之语,虽然和承玉的相处时间很短,但她已能看出,他并不是那种随便恭维他人的人,正因如此,他的赞赏,才更令锦歌感到自豪,“我想做天下最厉害的铸造师,比三位大师还要厉害……”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用我这双手,去创造世界,让天下的人,都为我臣服。”
半晌无声,片刻后,承玉忽然道:“理想固然伟大,但这世间,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想要扬名立万,就必须付出代价,所谓乱世出英雄,姑娘可有想好?”
“想好什么?”
“想好是失去,还是牺牲?”
锦歌露出不解:“公子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为什么我一定要选择失去,或者是牺牲呢?”
承玉将目光微微移开些:“因为天道伦常,你不得不选。我可以毫不隐瞒地告诉姑娘,你天赋异常,超越三位大师是迟早的事,但你要付出的,也绝对比他们要多。”
听了他的话,锦歌心底微沉,却又强自笑道:“你说的太严重了,我只不过想做个厉害的铸造师而已,又不是要杀人。”
“姑娘难道忘了,铸造师可不是单纯的匠人,因为我们铸造的,本来就是杀戮的武器啊。”
杀戮的武器!
是啊,为什么她就没有想过,铸造师所造之物,不论是用于武道的刀剑,亦或是增强法术的法器,都是为了杀戮而存在。
骤然之间,她如梦初醒:“我知道,但……想要这世上永无杀戮是根本不可能的,既然如此……”她停了停,仰目看向承玉,嘴角牵起一点笑来:“何不以杀止杀,以暴制暴,或许这样,会比单纯的正义要有用得多。”
承玉微微偏头,凝视她良久,然后轻轻笑了:“姑娘的见解,永远是这么独到有趣。”
这算是在夸奖?
“公子难道不这么认为?你总不会相信那些迂腐的老套思想吧。”
承玉脸上微笑依旧,“姑娘说的没错,在下与姑娘所想一致。”还没来得及得意,承玉就又接着说:“所以在下才会问姑娘,如果一定要用极端的方法来达成心愿,那姑娘是会选择牺牲还是失去?”
“失去与牺牲不都一样吗?这两种我都不会选。”
承玉似乎轻轻叹了一声:“错,牺牲与失去,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牺牲是你为命运做出的选择,而失去,却是命运为你做出的选择。”
命运……为自己做出的选择吗?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轻柔的叹息,很快就淹没在风声,以及周围的呼喝声,和对面高台上的刀兵声中。
但锦歌的心,却因此而狠狠震荡,久久不休。
就在这时,台上发出“铿”的一声,一把玉色长剑被打落至台下,与北堂胤炎比试的那人,怔了好一会儿,才对北堂胤炎一抱拳,道:“兄台好身手,在下佩服。”说完,便转身下台,拾起了自己被打落的佩剑。
顿时,人群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又有几人上台,说要与北堂胤炎比划比划,北堂胤炎是盛情难却,只好一一应下。
锦歌一见北堂胤炎赢了比试,立马把刚才的沉闷话题忘到了脑后勺,也像打了鸡血一样,拼命挤到人群最前方,给北堂胤炎鼓劲加油。
看着她兴奋到毫不顾忌形象的样子,承玉勾勾唇角,无奈地笑了笑,也跟在她身后,顺着她开出的“血路”,走到台前看起了精彩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