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轻轻一颤,像是惊醒。
因为这温暖,与之前每次在那栋公寓里的茫然绝望心惊胆战相比,反差太大。
她一阵阵地倒虚汗,疲惫到了极致,却都无法睡着。
顾景笙凝视着她身上的那些伤,心疼不已,却在俯首轻轻吻上她的唇时,
感觉她浑身一僵,那眼里闪烁出的陌上与脆弱,刺痛了他的心。
那一瞬,林亦彤慌忙遮掩,小手轻轻揪着他的衬衫,哑声说:“对不起……我还没能……完全适应……”
顾景笙有那么一瞬眼神平静幽深,片刻后便已经恢复过来,浅笑开口:“没事……慢慢来……”
“你知道么?亦彤,我当真没有天真到以为你跟了他那么久,身上会没有半点他的痕迹。感情也不是船上的帆,可以风一吹就随时倒向两边,那不是你……”甚至,她只是身体和行为倒戈向他,心还完全没有过来,都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你心里怎么想,你做什么,都别怕……那些在我这里都不算错……”
“人真的该有一个温暖到可以给她无限包容,让她觉得无限安全的地方,累的时候可以回来……”顾景笙浅笑着抚着她的发,薄唇靠近她冻得微凉的耳,“彤彤……如果你的那个地方没有了……我给……”
他是知道的。曾经属于她的那个地方是有林微兰存在的家,可是后来没有了。
所以如果她觉得不安全,没有归属感,他愿意重塑这样的一个地方给她,至少她以后想起来,会记得他顾景笙三个字,对她来说是这样的存在。
爱一个人或许无法形容到底爱得有多深,可顾景笙只觉得,这样,够了。
无法再深了。
怀里的人儿轻颤着发抖,在他怀里僵得厉害,泪水顺着脸颊淌到下巴上,染满了手指。
顾景笙又何尝不知??
闭眸,轻轻拥住她,浅笑着享受这仿佛守候千年才得来的时刻。可偏偏有人不让他如愿,客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嗡嗡的,一直不停。
顾景笙慢慢起身,看她眼神微微慌乱,浅笑着安抚:“我去接一下,你再躺一会。”
他双手撑着躺椅,将薄毯给她盖好,尤其是腹部以下的位置折叠起来盖了双层。他此刻拥有着的“她们”,就是他的未来,他的天下。
那一道颀长的身影出去了。
藤椅上,那纤小的身影静静呆了不到两秒,接着便慢慢起来,掀开薄毯下地,缓步跟着他走到客厅,掩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钟局长……”
他淡淡的嗓音在夜晚透出一丝沙哑,浅笑依旧挂在嘴边,似是知道了他一定会来这个电话。整整一天,他等候已久。
“那一批货单的申请批文你看到了吧……”钟局长抽着浓烟,眉心蹙得很死,再没了以往跟他斡旋的耐心,“景笙,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你死,要么我垮台。你要是想连锅端呢我给你提供证据,保证你掀得彻底……我希望,过了今晚我就可以‘看到’答复,再见。”
顾景笙一边接着电话,眸子一边淡淡垂下,看着只开了暗光灯的客厅里,从卧室门上投射出来的影子——
她的影子太纤细有致,掩在门后,不太好藏。
顾景笙承认那一瞬自己心底有一丝尖锐的刺痛感,痛得太厉害,嘴角浅笑的弧度都变得更大,可他最终抬眸,哑声轻轻打断了钟局长想要挂断电话的***:“……等等。”
“电话里不是很好说……我们……见面谈。”低柔平和的嗓音,作为了这段通话的末尾。
他不能够死。
这个想法,此刻在顾景笙的脑海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他还有自己的女人孩子需要照顾,他需要当一个避风港,一个合格的父亲。顾景笙觉得自己也许是真的够不孝,因为即使以前那些风雨牵扯到了他的亲生父母,他都不曾妥协,可是现在,为了她和那个小生命的未来,他竟觉得……再没什么……不能妥协。
眼前手心里攥着的这一切,他无法再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