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竟然毁掉了,放手了,连争取都没有争取。所以此刻哪怕让他挖出心来去珍惜,他都愿意。
怀里的人没有半点声音,只隐约可怜脸色微微泛白,她可能醒着,却只是不愿醒。
这四年的时间她像陀螺一样在国外奋斗,努力,做别人做不到的事,尽最大努力脱胎换骨般改变着自己,人要唤醒内心深处的潜能需要多大的刺激和努力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些年她辛苦了,连倦鸟都知道要归巢,却只是因为觉得根本没有巢,她才会迟迟不归。
如果他给她一个巢呢?你愿不愿意回来?
在外面飞那么累,这是那么多离家在外的游子都知道的事。
直到确定她是真的睡着,霍斯然才敢轻轻伸出臂膀,将她柔弱纤小的娇躯,一点点紧紧抱入怀里,俯首,埋入溢满她气息的发丝,薄唇印在她闭合着的眼帘上,嘶哑道:“……彤彤……”
“……回家了……”
……………
清晨时她醒来,迷迷瞪瞪之间去摸自己旁边的位置,小涛涛挺着肚皮酣睡着下面的小鸟一翘一翘地动,她抱着他,嘴角浮起了一片满足,惺忪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置身何处。
慢慢撑起身体,看到床头的台灯和装着热水放了一晚的保温杯,林亦彤呆了三秒钟才起床。
起身去洗漱,似乎闭着眼都能找对位置,只是迷蒙之间这样的熟悉感让她的心仿佛撕裂一般,一下下地疼着,疼个不停,有太多场景在脑海里晃,都是与这里有关的,她一边刷牙一边抬起眸看镜子里的自己,看到自己发型变了,眼睛里的光芒也变了,腰板这才慢慢挺直,力量也慢慢回身。
走到客厅,竟发现有个身影。
霍斯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犀利的深眸看起来并不像是起床后的,他是在这里坐了一整夜?
水眸轻颤,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霍斯然抬眸看着她,薄唇淡淡抿着,一言不发。
事实上从前天到现在他心里的震惊都一直在,不敢相信,也压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选择回来。他震惊,也后怕,安顿好她们之后竟一夜未眠地坐在沙发上守着,怕天亮梦一场之后她就会消失,人只要不梦,就不会梦碎,更不会醒。而另一方面他的理智也还在,在狂喜与害怕中还是强撑着,鼓足了勇气去查她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夜那一串通话记录发到他手机上时,他只看到了那一个可疑的号码,打过去,竟是京都的一家出租车公司。
昨天她是搭车到一半弃车的,如若不是司机有问题,有冲突,她何以会直接打出租车公司的举报电话去查人?只是发生了什么,她却死都不肯说。
“我准备好了早餐你吃一点,待会送你去研究所,下午你要带孩子去托幼所报道我知道,所以上午他就由我来带,”霍斯然敛下深眸淡淡道,挺拔的身影站起,打开微波炉将东西取出来,顿了顿,回眸看她,“你放心么?他跟我一起呆一个上午。”
林亦彤平静的小脸受到一点冲击,眸光微微闪烁。
走过去坐下来,她看着煮熟的却煮破了的鸡蛋,烤的有些糊的面包片,还有从下面老远的街边摊买回来的现磨豆浆,突然笑了一下,手伸出去拿面包片,低低道:“霍斯然,你心里应该知道如果他出事,我们之间的后果会变成怎么样,是不是?”
霍斯然看着她,点点头。
他们之间,离万劫不复,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她于是点头,尽量让自己手不抖,拿稳了面包片,用勺子往上面抹果酱,强迫自己放心,这一个上午。
*********
研究所里。
徐敬远对下面的那一幕起了兴趣。
一男一女一起走进研究院的大门,男人拉住了女人的腕,在一进一退之间两人僵持了一秒,半晌男人轻叩女人入怀,掌心埋入她后背的发丝之间不知道做了什么,女人很僵,片刻后退开,一会才走入大厅上了电梯。
男人停留在原地,很久后才走。
“滴”得一声门禁刷卡声,徐敬远回头,那个纤细柔美的身影正走进来,今天穿了一件无袖的雪纺上衣,米色纤腿裤,后背是拉链的,徐敬远几乎看一眼就懂了,咳嗽了一声笑起来,打招呼:“小彤,早!”
“师傅,早。”她柔声回应,眉宇之间的自信与坚韧一如既往。
“霍氏那边的调查放一放,这是下午医科院的讲座内容你看下,没问题的话当我副手,”徐敬远走过去把资料递给她,“对了,昨天好像有人打电话要研究院找你,问你有没有来上班,我说你请假了在家休息,不过没问到那人姓什么,是你朋友还是亲戚?”
林亦彤一愣。
“女的?”她口吻有些干涩,打开那份资料,轻轻翻看,目光却并不停留在上面。
徐敬远点点头,的确是女的。
“口气冲一点,还是礼貌一点?”她继续轻问。
徐敬远蹙眉:“是有点冲,还叫你全名,问了好几遍确定你还在家,确定没出事什么的。”
云菲。
“对不起,师傅,”她轻轻合上资料,“下午我要带涛涛去托幼所,这件事,能不能麻烦肖师兄……”
徐敬远立马点头:“行,我就是问你有没有时间而已,你先去办你的事,”说完蹙眉低首耳语,“我不是不能找你师兄,你师兄有点愣,做事没你激灵……”
她笑,如似血残阳,荼蘼之花。
你看,还是会有人觉得她很好,她有很多用处,她为人和善又从不伤人,她并不该死。
“是我桌上的这个电话吗?”她问,见徐敬远疑惑,她又笑着重复一句,“我说昨天你接的那个。”
“对,是这个。”
她点点头,等徐敬远走远之后拿起,查询了来电,接着反拨回去,响了三声
之后接起,电话里助理礼貌的嗓音很柔美舒服,听起来像公司内线,她也柔柔地浅笑着问:“你们云总,昨天下午的时候打过电话给我?”
她记得是听谁说起过的,云菲借老公陆洺止家给的一笔钱开起了小公司,走进出口贸易的一些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