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碧浣又摸了宁云筱脖颈脉搏,又试了额头的温度。
烧已经退下了,这让她的心里又松了一松,转头说道,“王爷,侧妃的伤势已经稳定了。”
她笑了笑,语气里的欢悦隐藏不住。
心中的紧张无措在闻此话后散了一半,可担忧之情并没有少,黎翊炎又握住宁云筱的手,组织着措词,思量着如何说才不会太突兀,太难以接受。
听碧浣提到伤势,宁云筱问出心中不解之事,“之前被程梦溪抓住,我感觉小腹绞痛,同时感觉身子发虚,这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碧浣脸上的欢悦瞬间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黎翊炎手上的力道不由多了两分。
“怎么了?”气氛变转的很明显,宁云筱微微一愣。
“你先出去。”黎翊炎说道,看向宁云筱。
碧浣知道话是对她说的,连药箱都没理好,就急着站了起来,领着一旁的雨儿匆忙退出去。
门被阖上,屋子里陷入寂静之中。
宁云筱心中惶惶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无缘无故的觉得小腹抽痛。
似乎是为了应证她心中所想,黎翊炎坐近了,另一手抚上她的肩膀。
“云筱,你身怀有孕,已有月余了。”他说道,声线放低,温柔流露。
宁云筱彻底怔住了。
几天之前她还有此猜想,还列出不适合生子的条件N多个,唯独没想过怀孕了要怎么办。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黎翊炎的眼底怎么满是阴霾。
她不自觉的绷起了神经。
黎翊炎把她的动作收入眼底,越发觉得出言道明真相很是艰难。
不止嘴上难,心里也难,他如果早告诉宁云筱,她绝对不会去劫狱救人。
是他怕她不愿意生下他的子嗣,瞒了她,想等无法流胎再说出来。
若非如此,孩子也不会没,歉疚惭愧将他的喉咙扼住。
或许是谈到怀孕,黎翊炎的脸色又不好,宁云筱也跟着僵了表情。
“孩子没了?”她说道,语调微扬,又透露着肯定。
黎翊炎硬是嗯了一声,点点头,俯身抱住了她。
“云筱…你还年轻…”他说道,像一个迟发性痉挛的病人,心里想表达的事情,嘴上很难说出来,“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是我伤太重,孩子流掉了吗?”宁云筱抬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相比她心中还来不及高兴就得知流产的遗憾,黎瀚宇所怀的期待欢喜已经构成了可惜失望,甚至是懊悔。
想想那时候青竹给她摸脉时怪异的神情,现在也有了解释,她早就怀孕了,黎瀚宇先她一步知道,并且很渴望孩子的出生。
他二十过五了,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哀痛也难以表达他的心理。
她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要是她没去劫狱……
黎翊炎几乎是同一瞬间察觉到她在叹气,立刻直起身,注视着宁云筱,“是七日风,和你劫狱无关,这病来势汹汹,患上的人十之**都会死。”
他说道,“你能活下来已经让我觉得万分庆幸。”
想想昨日宁云筱晕倒,得知她患了七日风,黎翊炎真是除了期望她活下来,别的都没想过。
“七日风?”宁云筱不知道这是什么病。
黎翊炎解释,“战场上很多士兵都患过七日风,本就严重,再加上药材稀缺,而且即使是有,朝廷也不愿意耗费大量的贵重药材去救那些士兵,以至于患上此病的士兵只有等死一条路,活下来的不足十分之一。”
宁云筱一听就明白了,“破伤风!”
她说道,“我告诉你,这个病不是得的,而是救治不及时导致的。”
说完也觉得庆幸,笑着开解黎翊炎,“这病就是在现代,一样会死人,是碧浣给我治好的吗?看不出来她医术这么高明,说不定还是治愈破伤风的鼻祖呢。”
黎翊炎怎么会看不出宁云筱这是在变样的安慰她,心中即酸涩又心疼。
才要阐述心中的愧疚之情,宁云筱突然啊了一声,蹙起了眉。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他忙问,紧张起来。
“不是不是。”宁云筱摇摇头,又啊了一声,抬手摸向了头顶。
原来是碧浣刚刚退得急,忘了拔她头上的银针,宁云筱一摇头,银针就抵到软枕。
“别动。”黎翊炎抓住她想去拔针的手,拿了香案的帕子,轻压着银针扎入的穴位,将银针拔了下来。
怕松了手,流出血,他多摁了一会儿,才去拔另一根。
宁云筱禁了禁鼻子,试着动了两下腿,发现不知道哪个老头老太太身上的老寒腿、骨质增生都跑她腿上来了,一动嘎嘣嘎嘣脆,就和要折了似的。
黎翊炎注意到她的异色,不解的问,“哪儿不舒服吗?”
宁云筱接着摇了摇头,面上浮现窘然之色。
“我要上厕所,你叫人扶我过去。”她说道,严重怀疑自己是被憋醒的。
黎翊炎愣了愣,起身掀了纱帐,出了卧房,然后不多时回来了。
宁云筱直起身子,透过纱帐没看见旁人,不由疑惑,“人呢?”
旋即纱帐被掀开,宁云筱定睛一看黎翊炎手里拿的什么,顿时毛骨悚然,“我不用便盆。”
说完想着黎翊炎听不懂,重复道,“我不用马桶!”
而且这马桶还不是一般的马桶,人家都木头做的,这个竟然是银质的,还不是桶状,就和痰盂一样,外面契合的罩了一层瓷质的,镂空的外罩。
谁家屁股这么金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