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回答道,“山体雪化尽,道路泥泞,即使一时都不耽搁,也要四日以后方能到。”
旋即又说:“王爷放心,赫连月安排在明日登基,四日,时间虽然紧了些,可以足够等到形势逆转,赫连浅继位了。”
说到这里黎翊炎不由赞一句赫连浅果然有智者之风。
他起初还以为赫连浅派人进宫顶替他自己是为了方便自己在外行事,虽然也猜对了,可还有第二个目的没猜出来。
赫连浅瘸了腿,虽然是赫连月派人刺杀所致,但时间太久,而且没有证据,根本起不了作用,但派了假身入宫,并制造出和赫连月一同狩猎失踪死亡的假象,他接着出现,称赫连月想杀他,他逃过一劫导致腿瘸,再用兵包围皇宫,拉拢半数以上的大臣——
即使身残,也不会被诟病,还能使皇位稳稳的握在他的手里。
赫连月心狠下手快又怎样,到底是棋差一招。
这般想着已经出了主街,右边辅路连着的深巷前一辆马车正停着。
黎翊炎快步走过去,车夫见他过来立刻颔首行礼。
“懿王,请。”马车里传出赫连浅的声音,车帘也应声被挑起。
“时局正紧,大皇子大可不必亲自出来迎。”黎翊炎道,话音落上了马车,靠左边窗户坐下。
马车里还有侍从,立刻给黎翊炎倒了茶。
赫连浅穿着白衣,外面罩着不离身的大氅,如今已经是五月天,如此装扮真的只能说明他有病,惧冷怕寒了。
“懿王千里迢迢而来,吾自然要来迎接,只是懿王也说了,时局正紧,便从简了。”他说道,笑了笑,“不过懿王下次来,定然是将领率兵出城而迎了。”
话外之音表明他对皇位势在必得。
此时马车缓缓而行,黎翊炎喝茶润了喉咙,也笑道,“依本王看,下次这将领迎的可不是本王,而是本王带给大皇子的大礼。”
赫连浅面露诧异,“大礼?”
黎翊炎略一低头,勾唇笑了,“此次为了恭贺大皇子登基,云筱托本王给大皇子带了贺礼来。”
赫连浅的身子跟着这句话一僵,连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了。
“贺礼…莫不是…”他既不确定、又有几分确信,心思又在“如果真是”上面兜转,激动二字已难以形容他的心情,话没说完,手已经无可避免的抖了起来。
黎翊炎将答案抛出来,嘱咐道,“只是半成品,时间太紧,做不出完整的,一共五颗,大皇子可要小心使用。”
果然是!
赫连浅内心的狂喜无以言表,允下承诺,“吾与天元国交善,全在懿王。”
黎翊炎满意了,也说:“本王亦是如此。”
皇宫,勤政殿。
“皇上,尚宫局已经将龙袍赶制好了,您可是要试试?如有不合适的地方,也好尽快修改。”贴身内侍从外间走进来,抖了拂尘弯腰行礼。
闻言,赫连月将视线从奏折上移开,抬头看去。
尚宫正奉了龙袍进来,后面跟着几个司衣(负责刺绣、剪裁、缝合的女官)。
赫连月故作悲痛的说道,“父皇西去,朕这么快登基已是不孝,还试什么龙袍,罢了,放一旁去吧。”
话音落又低头看奏折,一手拿着毛笔蘸墨汁。
“这…”贴身内侍略有迟疑,但看赫连月已经表现出一副我意已决的模样,只得说道,“尚宫大人,就放到寝卧里吧。”
尚宫点头,又带着几个司衣走向寝卧。
贴身内侍才想说话,外面一个小太监跑进来,施礼后急急的说:“皇上,那位从昨日起就开始绝食…”
“滚开,我不吃!”地牢里一间牢房里,两个宫女踉跄的退出来,伴随着一个女子的喊声,汤碗,食盘,掉在地上,碎裂开来。
接着是乱哄哄的劝慰声,不过并不全然是劝慰,还掺杂着幸灾乐祸和讽刺的意味。
“饭虽然不是那么精致,您吃不惯,但也要吃些才好。”
“就是,如果饿晕了,明日皇上登基的鼓声您都听不到。”
“送饭就送饭,这些宫女的话怎么这么多。”一个士兵小声说,这些日子天天都要来这么一遭,这些宫女们没说腻,他都听腻了。
另一个说道,“皇上登基了,她们也算是鸡犬升天,成为上等宫女,说不定还有机会做女官,得意着呢。”
话音落叹了一声,“不过这二皇妃——”
“嘘!”他话没说完,又有一个士兵忙推了他一下,道,“什么二皇妃!现在正和天元国打仗呢,他们的郡主还想做皇后不成?更别提她还不是正儿八经的郡主,不过是个妓院的婢女。”
牢房里的宫女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们的话,嗤笑道,“皇上已经废了你,你现在充其量只是个卑贱的婢女封的假郡主,能活命就已经是皇上开恩,还敢和我们摆架子,不教训教训你,你是不知道好歹了。”
话音落下,几个士兵就听见一声尖叫和拳打脚踢的声音,不由互相对视一眼,这么打,不会出事吧…
没等声音停下来,几个士兵便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想看看。
吱呀。
牢房铁门突然被撞开,一个宫女坐跌着摔了出来,手背上一条血淋淋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