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妈快刀斩乱麻:“那就回来,我让阿姨给你添筷子。”
顾川十一点半准时出现在家门口。
警卫确认过身份,向他敬礼放行。他把车子随意插到门口的一个空位,旁边还停着一辆陌生的商务车。
她母亲坐在客厅里边看报纸边等他,听到推门的声音连忙抬头,一撮嘴巴:“怎么又瘦了。”
顾川脱了外套,送到阿姨手里,客气地道了声谢,对他母亲说:“还和之前一样体重,可能今天穿的黑色,显瘦。”
顾妈妈翻他一眼:“满嘴鬼话。”
又去喊家里的佣人,说:“把冷盘都端上来吧,准备一下,马上就能开餐了。”
顾川打趣:“今天菜挺丰盛啊,为了迎接我回来,你们还挺煞费苦心的。”
他妈妈啐他:“儿子,你太高看自己了吧,告诉你,今天你是沾了咱家客人的光,单为你的话,让汉斯分你点粮就行。”
刚刚还趴着晒太阳的汉斯听到有人喊自己,忽然耳朵一竖,慢悠悠地跑过来蹭了蹭顾妈妈的腿,顾川直踢它:“来凑什么热闹!”
顾妈妈哈哈直笑,拉着顾川的手去后门,说:“你来陪我喊你爸爸和客人。”
她将门打开,后院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绿草地,中间一条鹅卵石铺的小径,在中间分开岔,其中一边直通供人休憩的亭子。
平时大多空着的一片地方,今天被人占着,反光板前坐着他的父亲,摄影和记者都各司其职——顾川忽然皱了皱眉。
顾妈妈这时候说:“其实这客人你不陌生的。”
顾川已经猜出是谁,亭里的人都站了起来,他父亲鲜见的和人热情握手,见到他,指了指他的方向。
刚刚只看得到背影的记者转过身来,又是惊讶又是抱歉,冲他招手的时候很温柔地笑起来。
顾川睨他母亲一眼:“你挺用心良苦的。”
顾妈妈当成是夸奖:“她要来采访你爸爸的,我不过留她吃个便饭。”
顾川:“没别的想法了?”
顾妈妈捂嘴笑起来:“也希望你多考虑考虑,我和你爸爸一直都很喜欢她。我刚刚帮你问过了,她现在没有男朋友。”
顾川没来得及答话,他爸爸、简桐还有摄影师都已经走了过来,他喊了声“爸”,两鬓已有白发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很沉地应了一声。
简桐很礼貌地颔首:“阿姨……顾川。”
她病没好全,脸色白得像纸,每说完一句话就很小心地吞咽下口水。
顾妈妈亲热地挽上她,说:“来吧,都去吃饭,早就准备好了。”
简桐客气:“真是麻烦您了。”
“麻烦什么,为了你,我麻烦得高兴。”
一餐饭吃得索然无味,他爸爸话少不多言,吃到一半被电话喊走就没能回来,简桐重感冒直喊喉咙疼,吃菜的样子像足了上酷刑,他妈妈打不开话题,只能嘘寒问暖,从天气情况聊到食疗药补。
顾川闷头吃饭,就着桌上的一盘鱼香茄子扒了一整碗,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就说吃好了。
“再来点汤!”
顾川说:“不了,你刚刚还聊养生呢,刚吃过饭怎么能喝汤。”
“那你坐着和我们聊聊。”
“等会吧,我出去打个电话。”
他妈妈在后头碎碎念:“没礼貌,客人还没吃完呢。”
摄影师解围:“我们也差不多了。”
简桐咽了口口水,艰难地说:“由着他吧。”
顾妈妈直按她手:“快别说话了,瞧你声音啊。”
顾川将门开了,又掩上,阻隔起那些声音,找了个阴凉处站着,掏出手机翻到苏童的名字上。
他这个人活得挺自我,又散漫,向来习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虽然曾经和简桐有过一段,但时间久远,早忘了应该怎么谈恋爱。
什么时候该联系腻歪,什么时候该给人空间,以前是无人实践,懒得搭理,现在有人在旁边了,他又一直不得其法。
直到苏童和他生过两次气后,他方才有些回过味来。
不说进展多大吧,但再木再木,和前任女友吃饭这件事,怎么说也要和她通气一下。
不过苏童今天架子很大,电话拨了几回也没人接听,后来终于发现来电了,又被残忍掐断,她回了条短信:“没空接,晚上再联系你。”
顾川问:“背着我做什么坏事呢?”
“干爹在洗澡呢。”
他没注意自己一直是笑,等到要板脸压唇角的时候才发现。
她仿佛立马知道他要生气一样,主动承认错误:“再也不敢胡说了,饶了我吧。”
地上多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顾川转身去看,简桐就在身后一尺远的地方,拿手挡在额前,眯着眼睛说:“没想到你回来吃饭呢。”
顾川将手机放进袋子,说:“我也没想到你要采访的是我爸爸。”
“台里给约的,各方斡旋好久才谈下来,上下都很重视,挑了台里最有名的那一个,后来你爸爸秘书打给我们,说不接受其他人采访,喊我过来才行。”
她说得很慢,嗓音也哑,怕他误会,忍着痛地解释清楚。
顾川也很有默契地不想把话题弄得太深太敏感,只说:“你好像比那天病得更重。”
简桐朝他淡淡笑了笑,说:“没事呢,多晒晒太阳就好。”
顾川说:“那我陪你走走好了。”
简桐点了点头,迈步的时候高跟鞋忽然陷进草地,整个人失去平衡地歪过去。
顾川一个箭步跨过去,将她扶起来,她却倒在他怀里一个劲喘气,连站稳的力气都没了。
手无可避免地碰到一起,她皮肤滚烫,顾川皱眉说:“你这样不行,去医院吧,我给你找个相熟的医生好好看看。”
简桐想逞能又实在无力,好不容易站直已是满头细汗,只好冲他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