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深深地叹了口气:“坚持不下去了,主公不愿督战,荆州兵顷刻就会崩溃,最多半ri,川军就能攻进城来。”
李严侧头看了徐庶一眼,徐庶神情麻木,而李严也听出来了,徐庶的心志和他的表情一样,麻木而执着。
“今天是第五ri了,先生曾经说过,五ri或者六ri之后,我们就能撤退,不用顾忌川军的骑兵,先生已经准备好了吗?”既然徐庶坚持留在刘表帐下,李严也不能多说什么。
徐庶静静地望着夜空,长出一口气,叹道:“看天吧,天若助我,我生,天不助我,我唯有一死。”
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徐庶若不能取得胜利,就算没死在川军刀下,也会死在蔡瑁手上。
李严站在徐庶的旁边,嘴唇动了几下,终于没有忍住,对徐庶道:“先生,你真的甘心这样一辈子待在刘表帐下吗?先生旷世奇才,容李严说一句冒犯的话,刘表,他不配。”
李严只感觉徐庶在白天受的屈辱,比自己受屈辱还要心痛,那是一种看到自己崇拜的人匍匐在自己瞧不起甚至蔑视的人面前的心痛,心痛如绞。
徐庶静静地站着,突然凄凉地笑了一下,笑容顷刻隐没,“正方,如果这场战争我胜了,从此隐居山林,再也不想管这天下之事,如果败了,我尸骨无存,又何必计较那些。”
徐庶说完,转身离开,李严看着徐庶沧桑的背影,心揪在一起,徐庶才二十多岁,如此年轻,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一个从小刻苦学习立志出人头地的人,在短短几天之内,要把他所有的理想掐灭,需要给他的打击多大,多狠。
川军营寨。
刘璋带着一众武将到伤兵营探视伤员,两ri大战,先是攻荆州大寨,张虎的卧虎山盗贼用全灭的代价重创川军,而今ri攻打白川城,川军再次碰了硬钉子,死伤惨重,伤兵营里的伤员急剧增加,连排的床位放不下,只能在地上铺了草席,伤重的士兵在草席上轻声哀嚎。
刘璋在伤兵的床间走过,一些士兵要挣扎着起来行礼,被刘璋一把按了下去,当手压在士兵肩膀上,士兵眼中那种激动的神情让刘璋心酸,尤其是一些手臂折断了掉在纱布里,还咬紧牙关努力保持坚强的士兵。
那些面庞,都很年轻。
铠甲森森,“喀啦”作响,刘璋身后的将军一脸yin郁,从涪城之战开始,从来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增加这么多伤员,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对荆州兵对徐庶的仇恨,恨不得马上继续攻城,将荆州兵斩尽杀绝,将徐庶剁成肉酱。
“那些士兵怎么了?为什么不给他们上药?”
刘璋看到角落里几个军医在料理几十个伤兵,伤口都只是简单地包扎一下,甚至没有用专门的纱布,没有止血药,几个时辰过去,鲜血还在慢慢地渗出来,士兵疼的咬紧牙关,冷汗直冒,面se惨白。
军医看向刘璋说不出话来,面对责难的刘璋,神情惶恐。
“主公。”阿古达从远处跨过伤兵的身体,三两步走了过来,对那名不安的军医道:“没你事,忙你的。”
“主公,别怪他们。”阿古达刚忙活完,双手互相搓了一下,擦干上面的水渍,喘了一口粗气对刘璋道:“主公,我们药材不够用了,伤兵太多,军医也忙不过来,许多轻伤的士兵只能暂时先忍一下,我问过军需官,药材后ri才能到,如果伤口不恶化,就还有救。”
“那要是恶化呢?”
阿古达看向刘璋,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