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和公孙瓒的布置让袁绍如刺在梗。
本以为亲身上阵,经历了这么严重的险情,多少能赢得一定的时间来整顿内部,怎想王羽居然说动公孙瓒移兵平原,结果冀州的形势还是没有彻底明朗化。
还没等战局的消息传开,幽州军的数百轻骑就抢先一步,到达了之前响应公孙瓒那几个郡国治所,控制住了当地的形势。没等地方官们权衡清楚利弊,后面跟进的上万步卒也到了。
于是,包括先前的渤海、乐陵在内,冀州的十二个郡国,就这么被硬生生的割了将近一半出去。尽管那几个郡国都算不上腹心之地,但丢了的时间越长,影响就越大,如果等到秋收,被公孙瓒取了当地的税赋,那就大大不妙了。
以兵法来说,公孙瓒分兵多处,正好给敌人提供了各个击破的机会,袁绍一度也是这么想的,但认真和幕僚们商量过后,他才发现,王羽和公孙瓒就等他分兵北上呢。
公孙瓒将半数以上的步卒分散驻守各地,除了几百游骑之外,骑兵主力尽在平原。平原郡与冀州多个郡国接壤,西面就是清河,西北是安平郡,沿黄河西南而向则是阳平郡。
界桥一战后,冀州的骑兵近乎全灭,饶是袁绍财大气粗,想要恢复骑兵建制,也须得费些时日。没有骑兵,以步兵主力北上讨伐叛逆,那后路八成要被公孙瓒轻骑抄袭,袁绍不可能指望对方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为今之计,只有先攻平原。解决了公孙瓒,那些喽啰便不足为惧了。”为此召开的军议中。郭图如是提议。
“不妥,大大不妥!”有人发言。就有人反对,这就是名士多了的最大后遗症,郭图皱着眉,抬眼看看,不出意料的看到了审配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审配可没有招人厌的觉悟,他一派从容的走到了高挂的舆图前,在上面指点着说道:“主公,诸位,青州的细作回报。驻扎在历城的徐晃部,乃是泰山军的主战部队,历城离平原城不过百多里,可谓朝发夕至,况且,那徐晃用兵又素有果断之名……”
在地图上代表历城的位置重重点了点,审配又在围绕临淄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于禁部名义上驻防临淄,但实际上,城内常驻的精锐部队只有千余。剩下的都是普通郡兵,于禁的部队时常会以操练的名义,离开驻地,行动范围很难准确估计。只能姑且认为,是在东至安丘、都昌;北至海岸;西至漯阴这样的一个范围……”
漯阴是济南国和平原郡交界的一个县城,于禁部的行踪既然出现在这里过。那就可以认为,他随时都有可能率部出现在平原。
“也就是说。最糟糕的的情况,我军在平原会遇上青州的过半主力部队。再加上幽州骑兵主力,以及平原军的合击!呃,对了,还有王鹏举亲率的骑兵。”
发表完长篇大论,审配转身质问:“公则兄,面对这样的敌人,你有必胜的把握吗?”
郭图当然不敢接这个话茬。先前他不知道于禁的部队行动竟然这么飘忽,认为单单应付一个徐晃的话,应该不难。可听了审配的情报,他才发现,王羽老谋深算,很可能在出兵之前,就预先做了布置。
王羽的谋虑深远让他心寒,但对上审配,他却也不甘示弱:“那又如何,难道就任那二人在主公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不成?”
“任敌人耀武扬威,总也比中计打败仗强!界桥一战,公孙瓒虽然伤了元气,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军若是战败,他还是很容易就能卷土重来的。”审配阴测测说道:“公则兄,你这么急于催战,莫非只是急于立功,连冀州的安危都不顾了吗?”
“你……”郭图气得头上青筋直冒,死死的盯着审配,大有上前厮打一番的架势。
“我怎样?”审配又岂会怕他,斜睨着反瞪回去,意存挑衅。
换在以往,两大派系的主要人物们早就分别加入战团了,但今天却没人帮腔,众人的心思都没放在这场争吵上面。
此刻,冀州牧袁绍的脸色异常难看,光是审、郭争吵的话,也许他还不会怎么,若是大伙儿一起加入进去,说不定就把他给惹炸了,到时大伙儿就要一起倒霉了。
另外,这场争论也没什么意义。
对冀州方面来说,最好的情况是公孙瓒回幽州重整旗鼓,那样一来,冀州大可以从容攻略渤海,断开幽州和青州之间的通道,然后再选择一个攻略目标。
青州军队不多,但都是在洛阳打过连场大战的精锐,正面开战,现在的冀州军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王羽的弱点是兵少,周围敌人却多,故而不敢远离老巢,在平原开战,于禁、徐晃的部队都有可能出现,但若是在冀州,来的顶多就是王羽的轻骑。
而公孙瓒的问题是正面战力不足,轻骑兵的机动力虽高,正面攻坚能力却差,特别是在失去了白马义从这支精锐之后。另外就是他钱粮有限,无法进行持久战。
结果,公孙瓒往平原一躲,形势就大为不同了。想打破这二人的联手之势,实在难比登天。更何况,冀州军现在也需要休整。
没人帮腔,光是郭图和审配也闹不出太大动静。其实,这两个人也不是没长眼,他们始终都观察着袁绍的神情,争吵的虽然激烈,却一直控制在袁绍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
该说的都说完了,再互骂几句,两人的声音也是越来越低,几至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