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结印,微阖双眸,一动不动。
温吟月看一眼李慕禅,李慕禅做式,让她不要动作。
茶盏时间过后,雪印神尼忽然一动,骈指如箭点出,虽然闭着明眸,食指仍准确点中李慕禅眉心。
食指抵在他眉心,李慕禅任由她点中。阖上了双眼,两人俱是不动,宛如化为雕像。
雪印神尼宝相庄严,端丽的脸庞似笑非笑。
李慕禅脸上先是一片宁和,慢慢变化,也变成似笑非笑,与雪印神尼神情相似,也与寺中的菩萨表情相似。
雪印师太出指之际,温吟月肩头动一下,又松开,蹙黛眉紧盯着两人。
数息功夫,雪印师太收指,结了个手印,慢慢睁开凤眸,眼波流转,若悲若慈,令人肃然起敬。
李慕禅仍一动不动,维持慈悲表情。
温吟月冲雪印神尼合什一礼,表情仍是淡淡的。
雪印神尼微微一笑,合什还礼,然后起身飘然而去,进了庵门,庵门慢慢关上了,再无动静。
温吟月目送她进庵,慢慢收回目光,落到李慕禅身上。
她没想到,名闻天下的雪印神尼,竟只身一人出来相迎,不摆排场,没有众星拱月,平平常常,如普通人无异。
若非她慑人气度,迫人威仪,很难相信,这就是名闻宇内的雪印神尼。
她即使在沧海山上,也听说过雪印神尼的大名,映月法会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乍见到雪印神尼这般,她颇有些失望,现在想来,却觉得雪印神尼一派高僧风范,却是绚烂归地平淡,境界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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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李慕禅缓缓睁开眼,眼角垂泪,缓缓滴下。
温吟月装作没看到,淡淡道:“怎么样了?”
李慕禅拭去眼角的泪水,慢慢点头:“好一个大慈大悲,佛法之渊深精微,委实难测!”
他仿佛仍沉浸在刚才表情之中,声音温和,不疾不徐。
温吟月盯着他看,半晌过后,李慕禅恢复如常,笑了笑,道:“咱们走吧,师姐。”
“不去与师太告别?”温吟月问。
李慕禅笑道:“不必了,告别就落了下乘,缘来相会,缘去离开,随缘而行罢了,走吧。”
温吟月横他一眼,盈盈起身。
李慕禅能猜出她心里的话,无外乎在骂自己装模作样。
李慕禅下了凤山,回了一趟家。
李慕禅家的小院中,郑梦白道长,李玉蓉,清思都在,见李慕禅回来,大是惊喜。
当听说,李慕禅如今成了沧海剑派的弟子,温吟月乃沧海剑派的大弟子,无不惊异。
李玉蓉一袭月白僧袍,秀发披肩,姿容若仙。
她笑道:“三儿,你可算是修成正果啦!”
李慕禅呵呵笑了笑,与郑梦白道长喝酒,一碗又一碗,痛快淋漓。
李玉蓉又打量温吟月,笑道:“温姑娘,鼎鼎大名的冷莲仙子温吟月,小女子久仰大名啦!”
温吟月微笑:“不敢当。”
她浑身上下透着冷意,即使微笑,仍泛着冷气。
李玉蓉却不见怪,听到李慕禅拜入沧海剑派,她满心都是喜悦,笑道:“日后我三弟就拜托温姑娘照顾了。”
温吟月瞥一眼李慕禅,摇头淡淡一笑。
见她模样,李玉蓉得意的笑了笑,道:“我这个三弟,聪明绝顶,但也胆大包天,得看住喽,不然,一不小心就捅出天大的蒌子!”
李慕禅笑道:“二姐,就别编排我啦,我明天早晨就要离开了,还是做些好饭,填饱我的肚子吧!”
“怎么那么急!……好吧,我去做饭!”李玉蓉嗔了一句,忙起身,道:“我多做一些,明天你带着,路上吃。”
“好。”李慕禅点头,又跟郑梦白道长喝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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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吟月对李慕禅的氛围有些不适应,一直冷着脸,不说话,秦氏却来了兴趣,越看越喜欢,拉着温吟月说话。
温吟月不知如何相处,秦氏问一句,她答一句,有些无措,看得李慕禅暗笑不已,装作看不到。
李慕禅知道,娘这是把她当儿媳妇了,她一边跟温吟月说话,一边埋怨禁俗令,埋怨了一晚上。
第二天,当两人提着木匣,离开家时,温吟月明显的松一口气,如释重负,秦氏太热情,对她太好,她有些受不住。
李慕禅暗笑,装作不知,免得受迁怒。
两人施展轻功疾行,半上午时,温吟月忽然停下了,打量一眼周围,蹙眉道:“这是去哪里?……不是凤鸣城吧?”
李慕禅笑道:“自然不是凤鸣城。”
“不去凤鸣城去哪儿?!”温吟月蹙眉道。
“去龙城。”李慕禅道。
“龙城?”温吟月一蹙眉,淡淡道:“赫连世家?”
李慕禅点点头,温吟月哼道:“去赫连世家找李经梧?”
“正是。”李慕禅点头,笑道:“李经梧十有八九是在赫连世家,不必去李家找了。”
“你怎知道?”温吟月哼了一声,摇头道:“不行,先去凤鸣城!”
李慕禅笑道:“师姐,何必费那个功夫?”
温吟月淡淡道:“稳妥起见,去凤鸣城!”
李慕禅看了看她,无奈的点点头:“既如此,就听师姐一回!”
温吟月哼道:“别以为你神机妙算!”
李慕禅笑了笑,不再多说,两人方向一转,往凤鸣城而去。
李慕禅一边走,一边参悟沧海神功,他对心法极有天赋,进境极快,已经练到了第二层,劲分虚实。
有了沧海神功之助,他速度更快。
五天之后,两人到了凤鸣城,直接进了城,找到李家。
此时,李家贼去楼空,只有空荡荡的大宅,还有几个守院的老仆,昔日的繁华已经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