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道好险,公孙青云下的毒,委实诡奇,竟能瞒过自己的直觉,好在,若有下一次,直觉会发出警兆。
他叹了口气,真没想到,看似不危险的毒药,也能威胁性命,世间之奇妙,委实令人赞叹。
观天人神照经果然玄妙,关键时候,相身坐于莲花上,受月之精华沐浴,驱除体内杂质,逼出了毒。
若无观天人神照经,自己此番已然毙命,与公孙青云结伴而行了,结束这一世的旅程,实在不甘心。
他缓缓起身,伸伸胳膊,踢踢脚,笑容满面。
天色已黑,他却神清气爽,眼前的天地格外的美丽,险死还生,对这个世界的体悟更深一层。
他缓缓来到公孙青云身边,夜色漆黑,月光如水,却被树梢横斩成多块儿,落到地上时,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照在公孙青云身上,朦胧一片,看不清他的脸庞。
李慕禅眼神一掠而过,袖子一拂,五只小瓶从公孙青云身上飞出来,落到旁边的草地上,从大到小成一排,整齐划一。
公孙青云虽亡,李慕禅却不敢近身,公孙世家的毒药,他再不敢小觑,虽有金刚不坏护体,仍受不住。
他的金刚不坏神功,层次已达皮肉,外相发生变化,莹白如玉,皮肉坚韧如革,寻常刀剑难伤。
他金刚不坏神功仅达皮肉,还有几层,分别是练膜,练筋,练血,练脉,浑然合一,金身铸就。
他想百毒不侵,需得达练血之境,还隔着两层。
他看着死不瞑目的公孙青云,摇头叹了口气,可惜,他身上没有武功秘笈,只有五只小瓶子,大小不一。
他袖子又一拂,小瓶们飞起来,落到两丈开外,他来到它们跟前,盘膝坐下,双手结印,阖眼打坐。
半个时辰过后,他睁开眼,双眼澄清如水,波澜不生,沉静安祥,如与周围融为一体。
他右手慢慢伸出来,探向最左的瓷瓶,这只最大,往右排,依次变小。
此瓶巴掌大小,瓶身浑圆,雪白细腻,在月光下闪着莹光,瓶身绘一幅山水图,层峦叠嶂,气势森森。
他手停在半空,皱一下眉头,转向第二只瓷瓶,这只稍小一些,高颈,椭圆瓶身,雪白温润,宛如白玉。
右手依次探向五只小瓶,最终落在一只黑瓷瓶上,恰是最中间,拿了起来,拔开瓶塞,顿时清香扑瓶,精神一振。
他微微一笑,盖上塞子,收入怀里,凭着直觉判断,唯有这一瓶是好东西,其余四瓶,都有害无益。
凭公孙青云这一身绝顶武功,当可横行天下,可他偏偏喜欢用毒,真是古怪。
他用剑挖了一个坑,然后诵了一篇经,超度公孙青云亡魂,袖子一拂,将他入土为安。
袖子再拂,泥土纷飞,转眼功夫堆起一座高高的坟,他又用龙吟剑削一块儿木板做墓碑,刻上六个大字:“公孙青云之墓”。
一切做完,他拍拍手,冲着墓碑合什一礼,转身而去。
公孙青云的宝剑,他也收起来,挂到腰间,剑鞘古色斑斓,与龙吟剑相比,并不逊色。
如此宝剑,殊为难得,李慕禅自不会白白丢掉。
他出了山脉,施展轻功回到了小镇中,当回来时,晨曦微露,他来到小院,院内灯火仍亮着,小厅中坐着王霜凤。
王霜凤一袭绿衫,静静坐着一动不动,微微仰头,双眼望着天空,眼神迷离而空洞,身在小亭中,神已游至天外。
李慕禅皱眉,飘身进厅,哼道:“凤儿,你怎么还在?!”
王霜凤收回目光,惊喜的道:“师叔,你回来啦!”
李慕禅点头道:“嗯,你一直坐这里?……为何不先走,去南边等我?”
王霜凤道:“师叔,我走到半途,又改了主意,我总觉得师叔你能胜过公孙青云,就想看看你究竟能不能回来。”
“于是就一直在这里等着?”李慕禅哼道。
王霜凤起身,斟了一盏茶,双手递来:“是,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从小到大还没错过,我觉得师叔你一定会回来。”
李慕禅接过茶盏,轻啜一口,摇头不以为然,心下却讶然,没想到她也有这般天赋,直觉惊人。
自己相信直觉,是因为禅定功夫深,好像有了神通一般,而看她模样,却不像修定的,只能说是天赋了。
王霜凤明眸如水,紧盯着李慕禅,待茶盏离开他嘴唇,她忙问:“师叔,公孙青云呢?”
“死了。”李慕禅放下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