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笑了起来,摇头不已。
“怎么,你不想守规矩?”熊四海剑眉一紧,攒在一起,神情蓦的凶狠残暴,冷冷盯着他:“你知道不守规矩的下场?”
李慕禅笑笑,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规矩?”
熊四海嘿嘿一笑,道:“一日为大哥,终生为大哥,往后的日子,要随叫随到,供我差遣!”
李慕禅打量一眼周围,笑道:“那他们都守规矩了?”
“不错!”熊四海傲然点头。
李慕禅摇头:“我却不信。”
削瘦汉子小眼睛一瞪,凶光四射:“咦,小和尚,你是哪棵葱,管你信不信,老老实实收规矩才是正经!”
“大哥,先教训他一顿!”他转身道。
熊四海一摆手:“先礼后兵!先礼后兵!我怎么教你的,你就是一粗人!……闪一边儿去!”
削瘦汉子悻悻的侧身闪一旁,站到他身后。
“小和尚,你不想守规矩,是不是?”熊四海懒洋洋的打量他一眼,摸一下鼻子,脸上带笑。
李慕禅想了想,道:“容我想想。”
“好!好!”熊四海身体扭扭,脖子扭扭,捏了捏手关节,哼道:“你要想多久?”
李慕禅笑道:“两天罢!”
“小子,你耍咱们玩呐!”削瘦汉子叱道,小眼凶光四射。
李慕禅笑笑:“我想东西慢,确实需得两天。”
憨厚汉子上下打量他,若有所思,忽然转头道:“大哥,我看就依他,两天之后再说,如何?”
“嗯……,也好。”熊四海捏着下巴,想了想,道:“念在你是和尚,佛门中人,我就宽限你两天!”
李慕禅笑笑:“多谢。”
“哼,你要想清楚喽!……咱们走!”熊四海扭头便走,迈着王八步昂然而去,削瘦汉子冲他瞪瞪眼,方转身去了。
李慕禅目送他们离开,若有所思,三人都是高手,怕是修炼了二级武学,否则,满院的人也非善茬,容不得他们横行霸道。
他看出来,满院子的人都怕这三人,显然他们所说不假,所有人都得叫他一声大哥。
他摇头叹息,人性如此,江湖无处不在,即使在这明律堂,都在等着受罚,也要分出高下。
他慢慢走了一圈,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这是一处墙角,被假山挡着,很少有人能看到这里。
他准备接着练飞熊掌,如今没了长枪,不能练枪,也没长刀,不能练刀,能练的,只有飞熊掌。
“嘘!嘘!”忽然一个大汉钻进来,唇前竖指,一个劲儿的嘘嘘。
李慕禅看着他,笑了笑没出声。
认出是邻铺的汉子,昨晚躺在一张大炕上,正在自己里边,酣声如雷,睡得极香,让人羡慕。
大汉趴在假山旁,左看看,右看看,凑过来低声道:“小和尚,你大祸临头啦!”
李慕禅眉毛一挑,露出疑问目光。
大汉接着道:“熊大哥正给大伙下令,要对付你呐!”
李慕禅笑道:“怎么对付我?”
大汉压低声音,道:“法子多得很,五花八门!……比如,你要上茅房吧?偏偏让你去不成!”
“怎么会去不成?”李慕禅笑道。
大汉撇撇嘴:“哼,里面有人占着呢,你能去成啦?”
李慕禅笑道:“总有空着的时候吧?”
大汉摇头:“没有!……大伙会排着去,一个紧挨一个,没有空隙,让你没机会去!”
李慕禅笑道:“总得有个先来后到,我等在外面如何?”
大汉气愤的道:“哼,别人才不会跟你讲先来后到,你想进去,就得挨打!”
“……你受过这个?”李慕禅看了看他,笑问。
大汉脸腾的涨红了,愤气冲冲的瞪他一眼。
李慕禅忙道:“我瞎猜的,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哼,你猜的没错!”大汉瞪了他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如皮球泄气,无精打采的道:“我当初受过苦,正撒尿,有人推一把,我掉进去了!”
李慕禅一咧嘴,浑身汗毛腾的竖起。
他正奇怪,根本没什么交情,他竟冒着风险来通风报信,实不正常,如此,是怨气难平吧。
“嗯,我会注意的。”李慕禅点点头。
大汉叹息道:“依我看,你还是老实低头罢,根本防不胜防,所有的人都认他做大哥,都帮着暗算你。”
李慕禅笑着摇摇头:“我试试看罢。”
“你……,唉——,好吧!”大汉偷偷看一眼周围,猫腰蹿了出去。
李慕禅若有所思,片刻后摇头笑了笑,接着练飞熊掌法。
经过这一会儿休息,他体力尽复,再次沉醉在温暖的气息中,乐此不疲,一遍又一遍的练着飞熊掌。
每练一遍飞熊掌,内气都深厚一分,虽然增长微弱,但他内视清晰,感觉敏锐,能够发觉。
虽然增长的少,但只要增长,都给他无穷的动力,他很迫切的想知道,随着内力的深厚,接下来会如何。
况且,修炼本身就是一种享受,他恨不得一直不停。
不知不觉中,傍晚来临,大门“吱”一声响,两个壮汉提着木桶进来,饭菜香气飘出来,扬声喝道:“开饭啦!”
人们纷纷进屋,拿了碗出来,排队领饭。
李慕禅拿了自己的碗,看了看,觉得有异味,于是到井边打了一桶水,洗了洗碗,隐隐发觉人们在暗笑。
李慕禅叹了口气,知道他们捣鬼了,他忽然发觉,人群中一个人佝偻着腰,神色萎靡,正是给他通风报信的大汉。
那大汉瞥他一眼,马上转开,装作不认识他,李慕禅暗暗叹息一声,装作没看到他,起身排到最后。
一个大汉转头看他一眼,露出讥诮神情。
李慕禅装作没看到,心下暗笑,觉得有趣,这种情形,可谓是四面楚哥,能否挺住,还真是一个挑战。
终于轮到了他,两勺菜,一勺米饭,李慕禅谢过两人,想找一个地方安静的吃饭。
他一边走一边打量,院里有几个大汉在打闹,已经吃完了饭。
他们闹着闹着,不知不觉中靠近李慕禅,李慕禅正在转头过去时,忽然两个大汉追赶进来,嗖一下冲向李慕禅。
李慕禅一闪身,堪堪避过了,皱眉望去,两个大汉已经跑开了。
他摇摇头,他们是冲着自己碗来的,想撞飞自己的饭。
这一招够狠,如今练的武功,饭很重要,补充身体消耗,军中的伙食极佳,即使在明律堂,饭菜仍与外面无异。
换了从前,内力深厚时,有天元吐纳术,三两天不吃饭不要紧,如今却不成,消耗极大,又无元气支撑。
他双眼微眯,打量一眼另外几个大汉,他们慢慢的远离他。
李慕禅找了一处地方,静下心来吃饭,忽然泥尘飞过来,却是一个大汉正在上风处扫地。
李慕禅苦笑不得,又换了一个地方,结果几个人抓了一只死老鼠,血肉模糊,正在丢来丢去,哈哈大笑。
李慕禅微微一笑,扫一眼,照常吃饭,吃得很香。
他三下五除二,把饭菜倒进了肚子,然后去刷了刷碗,心下明白,即使刷了也没用,总会有人弄脏。
他练功时,到是没有人打扰。
夜色已晚,院内灯火通明,看管众人的两个壮汉吆喝着睡觉,都回屋去,不准在外面,李慕禅才缓缓回屋。
回到屋子,他怔了一下,炕上的大汉已经不见,换了另一个人。
那大汉一张饼子脸,浑身脏乱,披头散发,脚臭不可闻,见李慕禅进来,抬起身来冲他嘿嘿一笑,甚是友好。
李慕禅点点头,封闭了嗅觉,臭而不闻,淡淡道:“原来那人呢?”
“他呀,换屋子了,跟大哥一起呐。”饼子脸大汉嘿嘿笑道,一脸的不屑。
李慕禅淡淡瞥他一眼,不再多说,直接倒头就睡。
那大汉也不再说话,很快打起酣来。
第二天清晨,吃饭时候,李慕禅又看到了那大汉,眼下黑圈,神色疲惫,蔫头耷脑,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跟在熊四海身边,神情恭敬。
李慕禅皱眉,猜他是一夜没睡。
排在最后打了饭,李慕禅端着碗,慢慢来到熊四海三人身前,笑眯眯的看着他,扫一眼萎靡不堪的大汉。
李慕禅明白,熊四海故意带着大汉在身边,就是为了激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