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雀儿恨得一跺脚,翻身上马向军营奔去,大营位于城西,占地数百亩,两万名士兵住在这座大营内,此时大营内发生严重的内乱,起因是三千余士兵逃走,留下了不少物品,士兵们为了争抢这些物品,打得头破血流。
魏刀儿的军资严重短缺,经常发生为争夺粮食鞋袜而大打出手之事,而这次是上万人参与争夺斗殴,军官们也制止不住。
翟雀儿赶到军营时,大规模的骚乱已经接近平息,翟雀儿的副将江琮率领二千余人严厉镇压,将士兵们都赶回了各自的军营,大营内已是一片狼藉,歪倒的帐篷,砸碎的坐榻,破烂的军鞋和毯子,数百名受伤的士兵躺在地上呻吟,被杀死的士兵尸体已经被抬走,到处是触目惊心的大滩血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翟雀儿一脚踢翻一面盾牌,厉声怒吼。
副将江琮上前紧张道:“将军,军心严重动摇,很多人都想逃亡,恐怕支持不下去了。”
翟雀儿恶狠狠地盯着满地伤兵,眼睛闪烁不定,副将江琮又劝他道:“将军,撤吧!撤到恒山郡去,至少咱们还有一万七千军队,要是都跑光了,咱们回去也没有地位了。”
翟雀儿万般无奈,只得一咬牙令道:“所有士兵收拾行装,每人拿一袋米,立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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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时分,易县南城门大开,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开出了城门,离开易县,踏着茫茫雪原向南方进发。
漫天星斗,地面白雪皑皑,显得光线微明,可以清晰地看见远方的森林和连绵起伏的群山。
队伍越走越长,像一根长长的黑线在雪地里前进,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不断有小黑点从黑线里脱离出来,向相反的方向逃去,这使得黑线越来越细,越来越短。
向南行走了约三十里,南撤的队伍抵达了易水河畔,易水已奔出山谷,从涓涓细流变成了一条宽阔的大河,冰天雪地,像一面镜子般呈现在众人眼前。
而南撤的军队却从出发时的一万七千人锐减到了不足一万人,短短三十里,就有近八千士兵逃亡,他们的妻儿都在易县和上谷郡,没有人再愿意去恒山郡,何况他们还抗着一袋米。
翟雀儿心情十分沉重,他无力阻止士兵的逃亡,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在他心中,隋军会不会追击他们,按理是不会,他们是按照达成的协议主动撤军,可是他很害怕协议中只有让出恒山郡,而没有保证他们安全返回恒山郡这一条。
“将军快看!”一名士兵指着前方大喊。
翟雀儿看见了对岸的情形,他的心一下子沉下了万丈深渊,他最害怕的一幕终于出现了,一支数千人的隋军骑兵出现在易水河对岸,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将军,后面也有!”
在他们身后,另一支数千人的隋军也截断了他们退路,他们被前后夹击,所有的士兵都惊呆了,慢慢放下肩上的米袋子。
翟雀儿狠狠咬一下嘴唇,回头对一名亲兵道:“上去告诉隋军主将,既然隋朝和我们皇帝达成了让出上谷郡的协议,我们正在执行这个协议,让出上谷郡,请他们不要阻拦我们撤离。”
亲兵催马飞奔上去,大声喊道:“我家将军说,双方已达成协议,我们正按协议撤军,请你们不要阻拦。”
秦琼呵呵一笑,高声道:“回去告诉翟雀儿,你们魏刀儿皇帝并没有要求隋军保证你们安全撤离,让他立刻投降,可饶他一命,否则易水河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亲兵又奔了回来,翟雀儿不用他说,恨恨道:“我都听见了!”
副将江琮上前小心翼翼道:“将军,这会不会是魏刀儿刻意疏漏?”
翟雀儿咬牙道:“你说得没错,他知道我回去后无法安置,我太了解他了,他就是希望隋军将我们全部歼灭。”
“那我们怎么办?”
翟雀儿回头看了看满眼惊惶的士兵,早已斗志全无,一个个随时准备逃跑,他万般无奈,长叹一声道:“还能怎么办?军无斗志,前后都已经被堵死,你我若还想活下去,除了投降外,再没有第二条路。”
“传我的命令,放下武器投降!”
随着翟雀儿的命令下达,他手下的九千余士兵纷纷放下武器,向隋军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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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没有发生血流的战斗,在强大的政治压力下,魏刀儿被迫放弃的上谷郡,上谷郡划入了北隋的版图,使得隋军终于有了一块进军河北的跳板,三天后,杨元庆亲自率领五万隋兵通过飞狐陉抵达了上谷郡。
北隋朝廷也开始全面动员,太原、楼烦、离石、马邑以及西河郡等五郡官府动员了十五万民夫齐聚太原,协助将大量的粮草及各种军资运向上谷郡,战争的机器在十二月初最寒冷的时刻发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