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亦步亦趋的跟着丁栋去承松园,丁栋问起太夫人身体状况,丁柔回答得尽量简洁恭谨,见丁栋不再同她说话,丁柔暗自呼了一口气,等到了承松园,丁柔放下戒备,屈膝辞别丁栋,直径回转太夫人屋里。
丁栋眼看丁柔离开,微微摇头去见老太爷。丁柔向太夫人说丁敏是自愿跪地恳请父亲,并不是丁栋惩罚她。刘姨娘啼哭,“太夫人...”
“够了。”
刘姨娘不敢再多说,太夫人深思了一会,丁柔见她嘴抿着,显然对丁敏不识抬举,不知轻重是恼怒的,“你自己去把丁敏叫起来。”
“敏儿不听我的话。”刘姨娘哭得凄凄艾艾,太夫人神色不耐,丁柔搀扶起刘姨娘,“三姐姐是一时糊涂,您是三姐姐的生母,同她好好说说,三姐姐总会想明白的。”
丁柔示意刘姨娘离开,不知是不是刘姨娘没明白丁柔的意思坚决不肯离开,丁柔没法子,压低声音说:“刘姨娘,您再耽搁功夫,三姐姐坚持不住的,她还跪在雪地里,万一惊动了母亲,三姐姐怕是落不下好处。”
刘姨娘脸更白了,红着眼睛看太夫人,丁柔同文丽两人半拽半扶的送刘姨娘出门,总算是耳根子清净了。再回到屋里,太夫人说:“你父亲去了老爷的书房?”
“是。”
丁柔又将事情经过简要的说了一遍,太夫人不关心丁敏如何胡闹,但她关心的是丁栋,起身道:“你陪着我去见老爷。”
丁柔以为会躲开丁栋,偏偏太夫人要去书房,丁柔扶着太夫人大的胳膊,向书房走去。一直伺候丁老太爷的小厮守在外面,从窗户向里面看去,朦朦胧胧的看见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偌大的书房只有父子两人。小厮通报了一声,丁老太爷苍老的声音传出:“是夫人么,进来。”
丁柔原本打算松开太夫人的胳膊,她在外面等就好了,可太夫人不想放开丁柔,示意丁柔陪她一块去。进了书房门后,丁栋向太夫人行礼,丁柔乖觉的低头,福了福身子,搀扶太夫人坐在丁老太爷身边,她垂头默立在一旁,眼睑耷拉下来,盯着地面的青砖。
丁老太爷虽然是坐着,手中的银头手杖一直没丢,手杖敲击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丁栋在老太爷面前同样很恭敬,太夫人感到气氛凝重,大儿子紧皱的眉头,似有极为困难的事情困扰着他,全无升官后的喜悦,轻声问道:“出事了?”
丁老太爷把玩手杖的银头,“栋儿本科为副主考,看似荣光实则暗藏凶险。”
太夫人再精明,到底是内宅的女人,宅斗,同夫人结交,主持中馈等,太夫人是一把好手,但对朝局的变化,她也是一知半解,听丁老太爷如此说,再联想到丁敏反常举动,莫不是丁敏是聪明的?还是她得了佛祖的暗示?
”这怎么话说的?虽说科考最容易出舞弊大案,可有太祖皇帝的铁律,主考副主考过两日都会集中住在储才阁,考卷一共有四份,是由陛下随即抽出,谁也不知考题如何。阅卷时更是封了考生的姓名,大秦建国后就没出过舞弊案子,况且我信得过的儿子的品性,主考徐阁老刚正不阿,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如何也做不出糊涂事,怎能说有凶险?“
丁老太爷眯眼,丁柔虽然垂着头,却感到他的注意,“你去端茶水。”
丁柔身子微震,丁老太爷没指名点姓,唯有辈分最小的丁柔能做端茶倒水的活计,弯了弯膝盖:“祖父稍等。“
出门吩咐小厮泡茶,丁柔有意多停留一会,丁老太爷不希望自己听见吧。约莫该说得差不多说完了,丁柔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三个青花瓷盖碗,重新走进书房,偷偷瞥了一眼丁栋,面色更为凝重,太夫人也在发呆,唯有丁老太爷眸光很亮,丁柔被他看得有些紧张,勉强镇定的走上去,放下托盘,将三杯茶水分别递给丁老太爷,太夫人,丁栋。
”祖父,祖母,父亲,请用茶。“
攥紧托盘,丁柔退到一旁,首次在丁老太爷面前丁柔感到了压力,丁柔体内不服输的劲儿却上涌,越是给丁柔压力,越是困境,丁柔越是会反弹,几经沉浮,见了太多的老太爷放下手杖,端起茶盏,嗅了嗅茶叶香气,说道:
“两年前四大书院比拼,老夫为评为之一,北方的燕京书院,直隶书院,唯有尹承善一人,而南边的两座书院,才子云集,学识上,口才上远非北边学子可比,太祖皇帝曾感慨过,天下文章汇集箭江南,江浙,两广,书香门第多,世家大族多,读书人更多,每次会试靠举人,都是优中选优,竞争十分激烈,时隔两年想必当风华正茂的学子,大多成为举子,而北方学子...我已有两年不见尹承善,不知他学识有何长进,但尹家的祖籍在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