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智皱了皱眉头,闷声道:“依你。”
银竹也没叫丫头动手,亲自取了玫瑰卤子兑了些温水给肖智端过去。
肖智一口气喝了一大碗水才长舒一口气,银竹看他没那么气了,便问道:“你今儿到底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瞧气成什么样了。”
肖智长叹一声,微闭上眼睛头靠在摇椅上淡淡说道:“我能受什么气?无非就是……陛下竟下令叫各地地方官遍寻奇石,着令每一地都要进上一种奇石,若是好,还要重生有赏,圣旨才发下去,我们翰林院许多翰林就联名上书请陛下收回成名,不要如此劳民伤财,可陛下竟然把我们叫去痛批一顿,陛下此等行为实在叫人心寒。”
银竹听肖智说完,长长的眉毛上挑,一副厉害样子:“陛下越发不像了,前儿闹着修皇宫修园子,这会儿竟然又叫地方进贡奇石,这不是不给百姓活路么。”
“可不是怎的。”肖智苦笑摇头:“咱们都是民间长大的,百姓疾苦也很知道,寻常上头没有要这要那的折腾,那些地方官都想法子刮地三尺,如今有了陛下的旨意,那还不更得变着法的折腾,你瞧着吧,为了这奇石,不知道叫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我如何不知道这个。”银竹也跟着肖智发愁:“我又不是那深宅大院里长大的贵女,这等事情看的多了。”
“是啊,看的多了。”肖智越发的愁苦:“可恨我无用,不能劝陛下改变心意。”
“莫多想。”银竹拉住肖智的手劝道:“陛下出错,做臣子的尽心规劝就是了,若是实在劝解不了,也别硬碰硬,非得弄出那文死谏的事情来,反倒是落个死都不安生,还要叫君王落得昏君之名,倒不如留得有用之躯,多替百姓做些事情,只要你尽了最大的努力做到问心无愧就是了。”
肖智明白银竹的想法,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担心我一时冲动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来,你放心,我还不至于那样呢,我虽气愤陛下的行为,也心疼百姓又要遭殃,可我也不会为着这个就不要命似的劝阻陛下,我还得留着这条命好好和你过日子呢,没有和你白头到老,我怎么都要顾惜自己一些。”
银竹一听这话就笑了,一迭声的点头:“是呢,很该的,咱们不是懦弱无能,也不是胆小怕事,而是能明辩利害,心中虽有家国天下,可也得有父母妻儿啊。”
见肖智不说话,银竹继续笑道:“往后咱们好生过活,有余力的话,多做善事,尽力帮着落难百姓就是了。”
肖智拉着银竹的手静默了好一会儿,猛的睁眼:“娘子,若是,若是我想外放,你待如何?”
“外放?”银竹一惊:“如何就想着外放了?”
肖智苦笑连连:“当了这么些日子的官,我胸中书生意气还没磨平,这回就险些冒头去据理力争,幸好想到娘子才没做出那等事来,可这一回我没出头,万一下一回陛下再怎么着,我管不住自己可怎生是好?”
银竹一听这话没音了。
肖智继续道:“我外放出去,一来能保全自己,二来,也想着身为一方父母官,起码能护一方百姓,比呆在长安万事干瞪眼强多了。”
银竹低头想了好半天,抬头笑了一声:“相公说了算,只要你叫我跟着你,去哪都成,莫说外放,就是天涯海角我也跟随。”
“娘子。”肖智听的心胸激荡,一时动了情,紧紧拉住银竹的手:“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银竹抿嘴一笑:“即知道我的好了,以后就千万对我好一些。”
“一定,我若对不住娘子,叫我天打……”肖智话没说完,就叫银竹捂了嘴:“别说这些丧气话,你先与我说说想外放哪里?”
“蜀州。”肖智吐出两个字来。
“蜀州?”银竹重复一遍:“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怎么想去那了?”
肖智一笑:“都说蜀州穷山恶水,我看着倒好,蜀州山多水多又是四季如春,气侯是极不错的,若是好好的治理,许是能成为鱼米之乡,我想尽力试一试,这才不辜负读了这么多年书的辛劳。”
“你既然做了决定,我依从就是了。”银竹没有反对,笑着点头同意了:“你想法子去吏部活动活动,我这些日子好生整理行装。”
说到这里,银竹长叹一声:“老四和老六去了肃州,大姐人在真亭,咱们再去蜀州,长安城里咱们家的人越发的少了,以后,也不定谁也要外放出去呢。”
她这里叹息之声未落,就听得一个粗憨的声音:“二姐,二姐夫。”
音未落人已至,定眼一看,原来是老五的女婿鲁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