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寿园里,老太太却似半点也不着急,跟两位嬷嬷在紫藤花架下品茶对奕,好不惬意!
舒沫带着绿柳还未进园门,就听得傅嬷嬷在问:“小姐,你真不好奇,王妃下一步要走什么棋?”
舒沫一时好奇,遂举手制止翠缕禀报,停步聆听。
“怎么,你很想知道?”老太太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斜着眼睛问。
“能不好奇吗?”傅嬷嬷半真半假地道:“王妃能在半年前布局,存心引人入彀,一举赶走一百多个仆役,谁知道下一步会不会看老奴不顺眼,拿我们几个老鬼开刀?”
舒沫挑了挑眉,看一眼绿柳:“我象是这么绝情的人吗?”
绿柳撇撇嘴:“谁说不是?这一回,我可是真正见识到小姐的心狠手辣!一百多号人,又不是大白菜,手起刀落,说砍就给砍了!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
最气人的是,其中多数是被小姐陷进去的!
人家本来想贪也贪不着,若不是小姐订的破规矩,让她们手里有了权,又明知有贪没,不但不处罚,反而放轻监察,这不等于敞开大门,引人家来盗吗?
末了,你把门一关,放了恶狗出来咬人,逼得人把偷得的赃物全部吐出不算,还把人家剥得精光,再用棍子打出去!
你说,这也太阴损了吧?缺不缺德呀?
当然,最后这几句,绿柳只敢在心里嘀咕,打死也不敢宣之于口。
但那表情,就是这意思。
舒沫又不傻,哪能瞧不出来?
横她一眼:“我可没有拿刀逼着他们去偷去贪!”
绿柳轻哼:“小姐是没逼。可大把的真金白银就这么放着,世上有几个人能不动心呀?”
舒沫正色道:“不错,财帛的确动人心。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该得的钱财,一分一毫也不能贪。否则,便不配进我睿王府的门!”
“说得好!”太皇太妃击掌。
舒沫转头,笑:“沫沫鲁莽,扰了娘的雅兴了。”
初晴搬了锦凳过来,初雪忙奉上茶,退到一旁。
季嬷嬷见绿柳手中捧着一只紫檀木盒,很是眼熟,脱口问道:“娘娘,这不是王府的对牌和钥匙嘛?”
“是。”舒沫微笑着,示意绿柳把盒子捧上来,敬给老太太。
“这是为何?”老太太倒也不惊。
“当日问娘讨这对牌和钥匙时,曾言明半年内必定归还。”舒沫笑道:“算一下时间也快到了,自然该还给娘。”
“别净拣漂亮话说!”老太太脸一板:“你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剩下个烂摊子交回给本宫?”
“咳~”舒沫干咳两声:“不瞒娘说,当初我要这对牌,主要是想要裁减人员,节约开支。”
老太太斜起眼瞧她,并不吭声。
舒沫摸摸鼻子,索性大方认错:“可是,若明着跟娘说,只怕娘不答应,这才……是我的错,不该欺瞒娘。”
老太太眉峰一皱:“怎么,睿王手头很紧吗?裁几个奴才,一年能省几个钱,至于弄出这么大动静?惹人笑话!”
舒沫道:“也不光是银子的问题,咱们家总共只有四口人,里里外外侍候的,倒有几百人,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睿王去年平叛,皇上不是赏了许多银子?”老太太目光如鹰:“木府在大理独揽大权上千年,查抄木府能没有油水?随便拿出一笔,便足够咱们王府撑个百来年。”
“不是花不起,我的意思,是想把钱花在钢刃上。大理看着富裕,外面不知有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
“你少拿这些大道理来压我!”老太太大为不满:“睿王是当今皇上唯一的皇叔,又是幽州和云南两地番王,家里连几个仆人都养不起,岂不笑掉别人大牙?”
舒沫好脾气地道:“所以,我留了一百二十人。”
不然,哪可能需要这么多人侍候?
老太太给她气笑了:“这么说,你还给王府,给我这老太婆留了几分体面?”
人家一个七品芝麻的小县官,家里还有二三十仆人侍候着呢!
堂堂双番王,里里外外就百来号人,不是笑话是什么?
舒沫聪明地转了话题:“娘,我打算把院子改一下,这是我画的草图,你看看,有什么意见,咱们商量着改。”
绿柳急忙把图纸呈上。
老太太气呼呼,撇过脸不去瞧:“你是睿王妃,这府里要怎么改,还不是你一句话?哪轮得到我老太婆多嘴?不用看,你爱怎么改就怎么改,实在瞧不顺眼,大不了我回幽州就是……”
“咦?”傅嬷嬷手快,把图纸抢在手里,左瞄右瞄:“娘娘,是要把两个院子连在一块么?”
老太太的头,豁地一下转过来。
什么意思?
“是呀,”舒沫点了点头:“我就是觉着吧,住得远了不方便。你看,想一起吃个饭什么的,还得起大早山远水远地赶。这样多好,跨过门就是了。反正家里只有六个人,以后三餐一起吃,又省时间又热闹……”
老太太的眼睛,瞪得象铜铃了,想要插嘴,拼命忍住。
舒沫又道:“我作坊里事多,娘隔得近些,也方便照顾。万一回来晚了,就在娘这边歇下……”
“你说,让峥儿跟我睡?”老太太再装不下去了。
舒沫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