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读书明理,蔡舵行只是个例,有风骨的读书人还是大多数。”王朔笑应。
“教化百姓这么多年,读书人有点见识应该的。”徒耿道。
王朔会意奉承道:“都是咱们陛下治国有方,才使得天下英才尽入毂中啊!”
“笑话我是吧?”徒耿和王朔玩闹。
“对了,你传旨单樟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也让人嘱咐他两句,被委屈了蔡范氏。”王朔躲开他,仿若随口一句。
徒耿笑应。
传旨的差事,赵喜卖王朔的面子,直接交给了福熙殿的掌事大太监叶本礼来做,叶本礼在先帝时就是受重用的内监,如今虽在王朔手下听命,可身上也挂着大正殿副管事的虚衔,也是徒耿和王朔的情分的体现。
叶本礼架子十足,把陛下关于蔡舵行的圣断说了一遍,又道:“范氏娘家无人,夫家结仇,生计无依,赐她和离,把儿子也判给她吧。”
儿子是姓蔡的,普天下自然没有这样的道理,单樟想分辨什么,可一看叶本礼笑盈盈的脸庞有说不出了,陛下的意思,岂容置喙。
“单大人啊,杂家多嘴一句,就此案而言,蔡舵行明摆着想要抛弃妻子,不认父母,都说父慈子孝,这父不慈,哪儿能硬押着子孝呢。范氏一片慈母之心,从广东到京城,千里迢迢把儿子护得好好的,把儿子判给她,不正好吗?”叶本礼非常客气的分析道。
单樟可不敢把叶本礼的话当成是客气的建议,连忙表示受教。案子迅速结案,蔡舵行被剥夺功名,终身不得再入考场,蔡舵行与蔡范氏和离,幼子归蔡范氏所有,蔡母归蔡舵行奉养。
喧嚣一时的抛弃妻子案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至于在朝堂上原光禄寺卿周如松办事不利,冲撞圣驾,被降为典薄,襄穆伯府被训斥,大理寺卿由恩科副主考林元安担任,这些就不在看热闹的百姓的关心范围内了。
朝上,众臣也以为是皇帝陛下在论功行赏呢,林元安是潜邸旧人,陛下这是在表明就算他出了点儿篓子,陛下也愿意包容他吗?一瞬间,朝臣们又开始琢磨了。
恢复本姓的范氏收拾得干净整齐,被一位恍若仙女的女子带进了仙宫,两位仙人高坐云端,范氏晕乎乎的跪倒叩拜,口呼:“民妇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说完又好像觉得不对,顿了顿又大喊了三声“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朔扑哧一笑,她正想叫人起来呢,让范氏这么一打断倒笑了出来。
太后也微笑扶额,民妇不熟悉宫廷规矩很正常,微笑摆手,示意女官不要追究了,温柔得对范氏道:“起来吧,给她设座儿。”
在太后、皇后面前有座儿,那可是积年的老诰命才有的福气,宫人们听这一声吩咐,就知不能怠慢了,连忙把脸上的鄙夷收了回去,一个小宫女给范氏端来了绣凳。
范氏吓得连连摆手,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不用坐,不用坐,我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她人还跪着呢,嘴里却说站着,看来真是吓得不清。
王朔和太后耳语一阵,笑着吩咐宫娥退下,大殿里只留了几个人伺候。
人少了,范氏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撰紧帕子又给太后、皇后请了一回安。
王朔这次来是来学习的,因此并不说话,只看太后发问。
太后问道:“范氏,你准备日后如何过活?”
“民妇会做针线,在牢里养了些时日,手都养回来的,我……民妇还能做几年。”对范氏而言,关在牢里,什么事儿都不用干,还有免费的饭菜能吃,已经是养尊处优了。
“那你儿子怎么办?”太后再问。
“民妇好好做活儿,攒钱,送他去读书,日后,日后也要做个想青天大老爷一样的好官!”范氏结巴道。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蔡舵行不就是个例子,你还要送你的儿子去读书?”太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