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先是一愣,复又一笑,慢慢勾起嘴角,笑道:“真好。”
“好什么?病糊涂了不成?”福慧长公主急道。
王朔不解释,垂目看着福慧长公主道:“没糊涂,病的是旭儿呢,娘,过来坐。”
福慧长公主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徒旭,暗道自己昏了头,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徒旭面前说呢?“旭儿醒啦,外祖母给旭儿带了许多好玩意儿哦~有鲁班坊的全套生肖,还有锦绣坊的各色衣料,旭儿肯定喜欢。”
“外祖母……”徒旭呆呆得唤了一句,就算是在宫里娇宠着长大,徒旭依旧算得上是见多识广,至少她知道“废后”是什么,“爹不要我和娘了吗?”
“旭儿乖乖的陛下自然就回来……”
“旭儿,来把粥喝了,安心睡吧,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也做不了主。你现在能做的呀,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身子养好,免得母后忙碌之余还要担心你,知道吗?”王朔打断福慧长公主的善意谎言,徒旭不需要。
这个消息足够镇住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徒旭,王朔喂徒旭喝了粥,给她盖好被子才出去,全程慢条斯理,福慧长公主在一旁急得不行,看她这样子,直道皇帝不急太监急。
出了徒旭的卧室,福慧长公主风风火火得拉着王朔进了偏殿,问道:“怎么办?你怎么半点儿不着急啊?”
王朔甩开袖子坐下,道:“有什么可着急的,我怎么可能被废?”王朔对自己皇后名分的稳固地位是从未担心过的。她是先帝赐婚,徒耿的继位本来就不如父死子继那样稳妥,为了大义,他必然比先帝亲子更加维护先帝的权威。其次,王朔自己也有能力,她的本事,作为丈夫的徒耿最清楚,若是贸然动了后位,王朔玉石俱焚,他也讨不了好。再次,王朔对两人的感情还是有一定信心的,即便他们不能忠贞彼此,但扶持到老在计划之中,徒耿也绝对不会有废后的心思。
“好,好,好,你不可能被废,我是不知你哪儿来的自信,莫不是陛下给你说的?哼,陛下也是男人,男人的鬼话也能信?”福慧长公主嗤之以鼻,王守忠当初还指天发誓此生不纳二色呢!
“感情自然是重要的。”王朔笑道,更重要的是利益和现实,王朔自信徒耿不是冲动的人。真要废后,厚积薄发,一击中的才有可能成功,吵得这样沸沸扬扬多半还是为了讨价还价。
“多说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你以前是何等清明睿智,如今脑子里装得是浆糊吧。”福慧长公主以为王朔被“感情”,懵逼了头脑,连废后这个大锤都敲不醒。
“好了,娘,别担心。我保证,啊,保证绝对不会有废后这种事发生的,好吧。你呢,只需要含饴弄孙就是,大哥家的仁哥儿、凤姐儿该到说亲的年纪了吧,二哥家的凰姐儿和鸾姐儿,也该相看起来了,你呀忙着写就是了。”王朔连连推拒。
这么些年,福慧长公主也算明白了,就像她已逝的父亲,老勇王说过的:“别拿自己的脑子,去揣测聪明人的想法。”福慧长公主当年连一个内宅都差点儿玩不转,朝堂上的事情她也就不参与了。看王朔这么有信心,就知道没有大碍。
和王朔想的一样,徒耿看着满殿的奏折也有些傻眼,但他绝对没有废后的意思。难不成是最近他喜好歌舞,表现出了想要临幸美人的想法给了这些大臣们想头,以为皇后失宠了?哼!愚蠢的凡人,皇后是什么,那是正妻!那是宗妇!真以为是只管伺候丈夫生孩子的小妾啊,皇后那是“与帝齐休,供奉天地,祗承宗庙”的所在,当初封后的圣旨说得明明白白!
按说王朔就算再讨人厌,也不至于满眼都是参她的奏折吧,徒耿忍不住阴谋论了,这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串联起这么多朝臣?
其实,徒耿多虑了,至少几位阁老尚书就没有被撺掇嘛,不能因为阁老们一向稳得住,就忽略人家啊。
“陛下,后位何等尊贵重要,臣等又岂敢轻言废立,娘娘的功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只是陛下御极八载未有子嗣,子嗣不兴,国祚不稳,臣等也是为江山社稷着想。”一个御史站出来苦口婆心道。
徒耿觉得御史的话说道垫子上了,宫中这些年就只有一个徒旭,滚喜欢孩子,任何人都有传承血脉的本能和意愿,七年时间,徒耿给了王朔七年时间,自觉仁至义尽。徒耿最近是有纳几个美人的意思,但是就算纳了美人,王朔依然是皇后,中宫的威严不能失。徒耿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撑一撑,等朝臣们再三劝过才答应,免得让他们以为王朔失势了,哼,那可是自己的中宫正妻!
旁人看徒耿没有像当初登基一样,听到这个话题就喊打喊杀的,心里也有数,陆陆续续又有人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