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不但老太太吃惊得差点跳起来,就是彭婉姝也差点惊掉了下巴。
老太太结巴道:“你咋认识晓梅她爸的?我咋就不知道呢?”
彭婉姝虽不敢在老太太面前发问,却也一脸疑问的看着老公。
唐景峰长叹一声道:“我少年时随父母移居b市,和落羽大哥做过几年的邻居。”
老太太有条好处,无论这人如何,只要对自己老公好,就对人家极其客气。完全一副贤惠妻子的模样。何况遇到老公年轻时的故人,那可是她不知道的经历。
当年刚结婚时,无论她诱惑还是强逼,让老公说说在b市成长的经历。都被他一语轻轻带过,并不肯多说。只觉得老公的身世凄楚,很是不堪回首。后来有了晓梅后,被家庭生计所困,渐渐的也就丢开这好奇。现如今面前就有一个能为她解惑的人,如何能再意气用事?
当即就暂时将心中的愤怒搁置一旁,对唐景峰客气道:“你咋不早说呢?瞧我刚才那样对你。她爸地下有知,怕要怪我了。快请屋里坐坐,我沏壶茶,我们坐下慢慢唠唠。”
说着嘴里连连客套,请唐景峰夫妇进屋喝茶,殷勤的宛如迎接客人的贤惠主妇。和刚才暴戾的凶悍样判若两人。
彭婉姝很难适应她的这种变化,小心翼翼地接受她的客气,抖抖呼呼地随老公进了人家客厅。老太太请他们夫妻坐下后,就去张罗茶水点心。
嘴里还没停:“有句老话怎么说得?对了,叫‘他乡遇故知’。我和她爸结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知道他的人。你今天崩客气,把她爸在b市的事,好好跟我说道说道。”
在他们夫妻打量爱家的装修布置的时间,老太太手脚麻利地把茶水张罗好。
为唐景峰倒了一杯茶,嘴里问道:“那么你老家也是b市的了?”
嘴里说着话,稍犹豫了下,还是为彭婉姝也倒了一杯,顺道奉上一记凶狠的眼刀。吓得彭婉姝一哆嗦,赶紧接下老太太端过来得茶。唐景峰见老太太显然不明白移居是什么意思。
笑道:“我老家就是宁城的。我十五岁的那年,父母调到b市任职,才全家迁过去得。”
看到老太太一脸迷惑,笑道:“我爸爸单位分得住房,就是爱大哥家的老宅。我们几家同住一个四合院。我到b市的时候,爱大哥已经在b大读书了。”
老太太忙坐下来,细问自己老公年轻时的事。唐景峰就把知道的向老太太一一道来。
唐景峰一家搬到爱新觉罗落羽老宅时,那是他刚读大学,父母都在。由于爱家出身不好,被当时根正苗红的唐家歧视。两家的来往并不是很多。
随着两家人经常的迎头碰面,年少的唐景峰渐渐觉得爱家的人,并不像传说中的大资本家那般阴险狡猾,反而和善而低调。平日里的相见也很谦和,不像当时有些人对他们唐家百般逢迎。
特殊时期开始后,爱家便遭受了磨难,频频被批斗游行。爱新觉罗落羽的父母经不住这番折磨,不到三年,都双双病倒在床。爱新觉罗落羽被迫辍学在家伺疾。
碍于两家人的身份和当时的政局,少年的唐景峰只能报以同情。
失去生活来源的爱家,只能靠儿子替人抄写文章维持生计。在这样缺医少药的情况下,爱母不到一年,就撒手西去。爱父也没能撑多久,在爱母去后半年,也到黄泉下找老伴重逢了。
那时唐家也在政治上遇到了挫折,被打成了右派。唐父受不了这番打击,在狱中自杀了。家里的人也被发回原籍劳动改造。
经过了大起大落的变故,十八岁的唐景峰在当时尝尽世情冷暖。依稀记得他们家离去时,爱新觉罗落羽挥手告别,那萧索的影子。曾经门庭显赫的唐家,在回归故里时,竟只有爱新觉罗落羽一个人相送。而且还是个黑五类分子,这让人情以何堪。
说到这里,唐景峰叹道:“爱大哥真是个荣辱不惊的人。在那个时候,换做是我,可能早就撑不住了。”
他的确没撑住,在他爸爸自杀后,他被人批斗几次,就差点神智失常。狐仙就在那时趁机上了他的身。
老太太奇道:“按说她爸这经历,我隐约也能猜得到。可他为什么从不跟我说呢?”
唐景峰心里苦涩,他姐姐唐景岚和爱新觉罗落羽的离情别恨。像爱大哥那样的人,哪能拿出来说道。
老太太察觉出唐景峰的神情变幻,忙道:“大兄弟,是不是还有别的事?你可别瞒我,再跟我细说说。”
唐景峰忙从往事的回忆里自拔出来,打着哈哈道:“还能有什么事。我那时年少,也就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