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了楼道,何初夏转过头,看了眼大门外,他的车还没走。
第一次做手术前,心里也是忐忑,是他给了她不小的安慰,这次,他还是鼓励了她一句,但她没领情。感觉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自己的心态已经很稳了,不需要他的安慰和鼓励。
她身旁的杜墨言发现,何初夏最近是越来越踏实了,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点,让他很欣慰,总算找到接班人了。
担心肚子疼影响考试,她吃了止疼药。手术室的考试其实很简单,主要考的是外科基本功。难的是下午的笔试。
这批实习生共十人,杜墨言手下四名,其他两位外科医生手下共六人,分五批进入实验室。
何初夏和莫筱竹正好一组,莫筱竹见到她,来了句:“真倒霉!”
“我还倒霉呢。”何初夏冷淡地说了句,确实倒霉,不然怎么会跟莫筱竹一起呢?
手术实验中,两人相安无事,各做各的。
何初夏自我感觉很好,平时已经进过实验室,做过两台手术了,都没有出现过差错,这实验还能有误?
第五组实习生考试结束,成绩也出来了。
杜墨言一脸严肃,手里拿着成绩单,进入会议室。
“莫筱竹,80分!”
“徐白,满分!”
“周天,满分!”
……
一直到最后,才到何初夏。
“何初夏,零分!”
杜墨言的声音,犹如一根棍子,把何初夏给打懵了,耳朵嗡嗡的,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揉了揉。
满分的不少,她怎么是零分?!
不仅仅是她,其他人也糊涂了,何初夏虽然长得美,又是名门阔太太,但是,他们虽然嫉妒她,但心底还是承认,她不是花瓶的。
更何况,两台成功的手术摆在那了!
“上午的考试情况就是这样,下午是理论,两点准时开始!散!”杜墨言看也没看她一眼,严肃地宣布完,率先出去了。
杜墨言刚走,会议室里像开了锅一样。
“何初夏,你哪做错了?怎么是零分?”周天上前,直白地问,是真的疑惑,没有损她的意思。
何初夏还出于懵懂的状态,感觉像在做梦,她怎么可能是零分?!
“初夏,到底怎么回事?你要不要找主任问问?”徐白是所有学生里,年纪最大的,沉稳内敛。
他的话才说话,何初夏已经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她一口气跑到了杜墨言的办公室,门都忘了敲,推了进去。
“主任!”
她气喘吁吁,杜墨言刚坐下,面无表情。
“主任!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没犯一点错!”何初夏走进去,气喘吁吁的,双颊酡.红,刚在路上的时候,她边跑边捏着自己,以为在做噩梦。
最基本的外科无菌操作流程,做了无数遍,闭着眼都能做,怎么可能是零分?!
杜墨言从文件夹里拿出报告,站起来,甩在了桌上,“你自己看!”
她上前,双手颤抖地拿起成绩单,前面的流程都是满分,直到最后一项。
手术工具清点一项,打了个X。
一排红字写着:经清点,手术工具未归纳完成,该学生漏了一把手术镊。
外科手术清点严格执行“三人四次”清点制度,“三人”指手术医师第二助手、刷手护士、巡回护士,因为是实验考试,不似正规手术,没有刷手护士和巡回护士,手术清点由实习医师自己独立完成。
“怎么可能?!我都清点完成的!”何初夏觉得荒谬,这种低级错误,她怎么可能犯?!
每次做完手术,她都要亲自清点好几遍手术器具,再交给巡回护士清点的,这次没护士,她清点更仔细。每一把器材的位置,她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考核组有照片为证!”杜墨言严肃道。
“主任,您也以为我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她更懵了,这显然肯定是哪里有误会,他竟然没一点反应。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你跟我解释没用,下午的理论更重要,有不少论述性问题,我只说这么多,祝你好运。”杜墨言仍然严肃道。
“手术考试都零分了,下午的,再考满分有什么用?!”她激动道,急的是,杜墨言居然没有帮她调查清楚。
“这就是你的事了!与我无关!”杜墨言冷漠道。
何初夏突然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难道,她的出国计划,要泡汤了?
她之前已经做了那么多准备,签证都办好了的……
没多说什么,她转身,木然地走出了杜墨言的办公室,经.血不停地从体内汩.汩流出,黏.腻得难受,她却像没感觉。
心口冰凉,走到外科办公司附近,感觉其他同事都在看她,在取笑她。
——
韩遇城算好时间,中午让管家亲自来医院给她送饭,他想亲自来的,怕惹她烦,方姨到了医院,却找不着何初夏,打她手机也没人接听,只好又联系韩遇城。
“先生,大概就是这样,初夏可能心情不好,躲去哪了吧?”方姨打听了,何初夏上午没考好。
韩遇城十分不信何初夏会考不好,午饭也没吃,赶去了医院。
保全队长说,没发现她离开医院,所以,她还在医院里。
韩遇城找遍了外科,连女洗手间都让人找了,还是没找到她。
站在电梯口,他茫然四顾,看到安全出口几个字,信步走了过去。
“初夏!”
空荡沉寂的楼梯间,台阶上,穿着白大褂的何初夏,垂着头,抱膝而坐,身影看起来孤单落寞。韩遇城那低沉浑厚的嗓音,响起,打破了空寂。
看到他,她心里更难受,很想哭,明明在他面前必须要伪装的。
看着她通红的眼眶,韩遇城心疼,“一次考试没考好,你就这样了?躲起来,玩失踪,谁的电话都不接!”
他下了几个台阶,站在她的下方,看着她的脸。是斥责的语气,他刚刚找了二十多分钟,生怕她想不开,差点要去天台找了。
“什么一次考试?这次考试关乎我能否出国!你不知道我特别想出国吗?!”她激动地喊,眼泪已经流下,“我就想离开这,我想躲远远的,躲开你!躲开你们!”
她吼着吼着,眼泪直流,楼梯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她的声音落下,还有回音,那声音,在他心里回响。
即使她说的话,很伤他的心,但是,看着她的眼泪,他就心软了。
“你冷静点,跟我说清楚情况,我会帮你!”韩遇城沉声道,满脸泪水的她就在咫尺,他都没勇气去触碰。
“我上午的考试是零分,明明,明明很简单,我完成得很完美!闭着眼都能做,居然说我把手术镊漏掉了!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它放在哪个位置,怎么可能漏掉?!”她眼泪哗哗,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