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水灵儿的弟弟?”流云诧异地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青年,沉声问道。
“水寒,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取你狗命。”说完,挥剑刺向流云。
这一次,流云没有躲闪,反而撤去身上的护体劲气,身子一侧。
血光闪过,长剑深深地刺进了流云的肩膀。
“我已治好你父亲之伤,也在你姐姐身前立下血誓,昔日犯罪,一生赎罪。但我知道你的心情,所以今日受你一剑,解你之恨。”
流云手抓剑刃,强忍着伤口的巨大疼痛,对青年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
水寒呆立在流云的身前,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子竟然对姐姐发下了血誓,而眼前发生的一切更让他不敢相信,握剑的手也松开了。
当日,水寒在姐姐受辱、老父重伤后,愤然离家外出学艺,誓要报仇。两年后艺有小成,便急急至帝都打听仇人的消息,随后寻踪回到凯德堡,恰好发现了在镇上招人的流云,于是精心准备了这场刺杀。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对的,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一咬牙,流云拔出了剑,丢回到水寒手中,然后手捂伤口苦涩地说道:“你若觉得不解恨,可以再来。”
“不!”水寒一声痛吼,飞身穿窗而去。
当水寒拎着血淋淋的剑推开家门时,水灵儿的心一片冰凉,因为她知道,水寒回来是为了报仇,而他正好在凯德堡中。
“你……杀了他?”水灵儿眼中涌起一片水雾,颤声问道。
“姐姐,血誓是真的?”水寒没有回答,沉声问道。
“不,不,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已经不是那个恶人了!”水灵儿点了点头,眼泪夺眶而出,一把抓着水寒的手,悲声问道。
“灵儿,发生了什么事?”水灵儿的父亲水天听到了屋外的声音,从屋内走了出来。
“爹爹,弟弟杀了他!”水灵儿痛哭着,扑倒在父亲怀里。
“水寒,你做了什么?”水天看着离开数年的儿子突然提着带血的剑出现,也是惊骇莫名。
水寒只觉得脑中一阵翻江倒海,仿佛今夜所经历的,都是梦。
“不,我没有杀他。凭我,还杀不了他。”他黯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剑上的血是。。。。。。”听到水寒的话,水灵儿的心中顿时又回到了身体里,人也有了些精神。但她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出声问道。
“他没有闪避,用肩膀接了我一剑。他说,受我一剑,解我之恨。”水寒又想起那震撼他心灵的一幕。
水灵儿听完水寒的话,挣扎着从父亲怀里站起,转身冲出了家门。
水天轻轻地叹了口气,拉着水寒走进了房内。作为一个老人,从流云这次回到凯德堡后发生的事中,他知道在这个恶少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虽然往日发生的事,令他对流云恨入骨髓,但血誓之后,这种恨慢慢就淡了,他甚至还有几分欣赏这个敢于承担过错的年轻贵族。今晚的事,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流云包好伤,静静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房顶。
水寒持剑刺向他的那一刻,孤独、寂寞、疲惫、厌倦的情绪混杂着对爱人绝望的思念,齐齐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真地希望水寒能杀死自己。
可是,那一刹,他又想起了水灵儿无依的柔弱,想起了阿蕾关切的眼神,想起了炎天的白发,想起了远在牧场的那帮小子,想起了壮志未酬的老卡,想起了欠花绯泪的情,终还是侧身闪过了那一剑。
“今晚,我倒底是怎么了?”流云苦笑着想道,又牵动了伤口,传来一阵剧痛。对于这样重的伤,治愈术并没有太大的效果,仅能止住伤口的血。
房门被轻轻推开,抬头,水灵儿含泪站在门口。
仿佛经过一个世纪的沉默,水灵儿声音轻轻响起:
“你,还好么?”
“嗯,还好。”流云努力冲她笑了笑,指着床边的椅子说道,
“坐吧。”
水灵儿坐了下来,目光一直留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
“欠的,终要还。”
“不要你还。”
“他还年轻,心中不应有恨。”
“希望你能做个好人。”
“我也希望。”
“你要好好活着。”
随后,水灵儿和流云都没有再说话。
水灵儿起身拿了块湿毛巾,为流云擦去了额头因为伤口疼痛而出的汗。
流云感觉心中酸楚,闭上眼轻声说道:“水姑娘,暂时忘记你心中的恨,守我片刻好么?我只想,入睡的时候,不那么孤单。”
“好。”水灵儿的声音很轻很柔,让流云想起童年时母亲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