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守关的兵士们一挺手里的长枪们围了上来。
行商脸色大变,手下的伙计们有的已经偷偷的把手伸进了怀里或身后,似在紧紧的攥住了什么。
这一动作立刻让兵士们更加紧张,大声的喝叫着让行商们勿动,城关上的弓手们也立即引弓搭箭,瞄了过来。
一时间,关下竟是剑拔弩张。
行商脸色变了数变,先回头向自己的伙计们喝道:“都别妄动,记住了,咱们是规矩的良民,别让大人们误会了。”然后又对武将道:“大人、大人您千万别误会,小的们只是一些行商贩货的小生意人,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
“行商?”武将斜睨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家伙扬了扬:“有用刀做生意的吗?”
行商笑了起来:“您也知道,现在这世道乱。我们走南闯北的,带这几件兵器,不过是稀图个防身罢了。”
武将眯着眼睛在行商脸上扫了几个来回,也不说话,一时叫人不知他心里在做着什么打算。
行商脸上还挂着笑容,只是似是不如一开始那么自然,急忙慌乱地向武将做着揖。
别人却不知,他在这像老狗一样的慌张忙知中,一直绑在小臂上的一只牛角尖刀已经被他倒攥在了手里,借着宽大的袍袖遮掩,一时间难以被人查觉。
借着作揖,他慢慢的向着武将靠近。
武将的脸上阴晴不定,眼见两人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尺,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也是。这么个破世道,哪个行商的出来不带几个保镖或刀剑。这种情况,老子其实已经在前面见了几拨了。”
行商的脸色这才缓了下来。
“不过嘛,情理是这么个情理,这朝庭上的规矩可不好办哪!”武将叹着气,手却又在空中捻了起来。
“当然,当然!”行商暗道了一声虚惊,收起了暴起发难挟持武将以图离开的心思,一咬牙,又从怀里掏出了三张交子,悉数都递了过去。
“嗯,这还像话。”武将嘻嘻笑着:“我跟你们说,想出关也就这两天了。据说过两日那个宋君鸿还要回来,到时我可一人一车也不敢再放行喽。”
那个宋君鸿还要再回来?行商心里一惊。
武将大方的挥着手:“好的,不用再检查了,放行!”
“妈的,原来是寻故敲老子竹杠!”行商心中暗骂了一句。再看向武将手里的那好几百两面额的交子,颇觉肉痛。只好赶紧扭转目光,押着伙计和车队们穿城离开。
直到第二天天色刚朦朦亮,一只小小的信鸽再次飞回了城关,一直飞到了一片小树林中,这才扑棱着翅膀落到一人的胳膊之上。那人从信鸽的腿上解下一个小竹桶,里面有着寸许长的小纸条,只写着两个字:安全!
收信人大喜,急着揣起纸条,飞奔着离开了。
当他把这消息再次传回山下村庄的那间堂屋时,屋里的气氛变得空前的热烈了起来。
“走吧!”“走吧!”“可以走了!”“早他娘的该走了!”
“都吵什么?”长脸汉子喝道。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踱了两步,犹豫的说道:“要不......再等等看?”
“再等等、再等等,再等等官军的刀就架到我们的脖子上来了!”那虬髯大汉再也忍耐不住,拍案而起嚷到:“你摸着天愿意在这里慢慢等死,我老程可没这水磨工夫!”
原来,那长脸人赫然便是宋君鸿遍寻淮南东路小半个月而抓捕不着的匪首“摸着天”!
虬髯大汉拍案咆哮的声势虽是赫人,他却浑然不惧,白眼一翻,冷笑着道:“程将军,我这可是为了大家好。那宋君鸿虽只是一个黄口小儿,却不可轻视。以前在这淮南,’张屠夫’和‘杜金钢’也都是绿林道里响当当的人物,却全在这小子面前翻了船。对于这种人,我们岂能不慎之又慎?”
“只怕你在这里慢慢的谨慎,宋君鸿却已经磨快了刀子,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用呢。”那名程将军亦冷笑答道:“我要早知道你‘摸着天’是只会领着手下这帮人到处躲跑的龟孙,老程当初就不该领着我的兄弟们一起来救你们。”
“你他娘的说什么?”摸着天身后一名头目闻言十分不悦,历声喝骂,手里的一柄单刀也随声抽出了半截。
“亮刀子?老子怕你?”程将军的手下立时也一起抽出了兵器。双方怒目相对,屋中一片刀光闪烁。
这帮匪徒,平常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如今被迫逃亡,蜗居蛰伏,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此时有个宣泄的口子,自然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眼看着就要先火并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