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此栋梁之才,何尝不可惜。但是圣意难违,你我要体贴办事。”蔡确给了李定最后的答案。
……
“启禀丞相,蔡确,李定要置兄长于死地!”苏辙垂泪与章越言道。
章越扶起苏辙心道,你莫要怪及蔡确,李定,真正要置苏轼于死地的是天子。
苏辙坐下后言道:“丞相,言语新法的官员那么多,为何单独罪我兄长。”
章越道:“你兄长名最高,才最高。”
“我看过了卷宗想出一个办法。你要救兄长,必须上疏天子,务必扣准一件事,首先是承认确实有写诗诽谤新政之罪,但是……但是要加这么一句,这些都是在舒国公任相之时,陛下亲政之后,你兄长已经不敢再言一句了。”
苏辙听了眼睛一亮道:“丞相所言极是。”
章越道:“诽谤新政和指责乘舆是两桩事,若合为一谈,子瞻就完了。你先上疏,我再想其他办法。”
苏辙闻言感激不尽,他突然想起当年算命先生那个预言,果真章越是他和他兄长的贵人。
苏辙感激不已地离开了。
作为对官家深有了解的人,章越不可能亲自出面救苏轼,不过他想到其他办法。
苏辙走后,章越当即修书一封命人送至曹佾府上,这个时候他冒点风险也是要救苏轼了。
……
此刻在宫中,曹太后已是气息十分微弱,官家坐在曹太后身旁一脸的担忧。
官家想起当年要不是曹太后喜欢自己,自己父亲这个皇位能不能坐得稳还是两说,现在曹太后已是病重如此,他不免难过。
“官家……”
“太皇太后,儿臣在此。”
官家不由垂泪。
曹太后道:“官家莫哭,我知道你的孝心。”
官家道:“朕要大赦天下,为太皇太后祈福。”
曹太后勉强笑了笑道:“官家,我听说一件事,你要杀了苏轼吗?”
官家闻言立即矢口否认道:“太皇太后,没有这件事,苏轼确正有事下御史台,待案子问清楚了,朝廷自会给他一个公断。”
曹太后问道:“官家以为苏轼真是包藏祸心吗?”
官家默然。
曹太后道:“官家,写诗针砭时政,是从《诗经》时便有的传统,陛下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才是。”
“我记得仁庙最后一次开制举,入了章越,苏轼二人为三等,说为子孙觅得了两宰相。你都如此看重章越了,为何不能给苏轼留一条命。”
“官家好好想想仁庙的用心呢?你说你要大赦天下为我祈福,我看赦免了苏轼一人足矣。”
官家闻言不语。
曹太后最后有气无力地道:“不要杀大才,杀大才于国不祥。”
官家走回殿后,却得到石得一禀告,王安石来表问候。
官家听说是王安石书信不由对这位老臣十分想念。
表上里面都是君臣一些问候的普通话语,但其中有一句言道,苏轼十九岁中进士第,二十三岁应直言极谏科。仁宗皇帝得之苏轼,以为一代之宝,今反置在牢狱之中,臣恐后世谓陛下听谗言而恶讦直也。
天下岂有盛世而杀才士的道理?
看到王安石这么说,官家实料不到,王安石居然也向自己上疏来保苏轼。
官家不由在心底感慨,王安石真是君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