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术猛地抱起她,大叫一声,武乞迈提刀就冲进来:“四太子,您怎么啦……”
“快,快去拿我的野参九露膏……”
武乞迈微一迟疑,但见金兀术目光如炬,立刻转身,顷刻之间就拿了一瓶琥珀色的膏药和一瓶烈酒来。
金兀术接过,将一瓶烈酒倾倒在她的伤口上,花溶受此刺疼,身子一抽搐,就醒过来,只低呼一声,又疼得晕了过去。
烈酒擦洗了伤口,他倒了那瓶琥珀色的药膏就开始涂抹,武乞迈终于忍不住道:“四太子,这疗伤圣药要这么用完了,就……”
“我幼从南朝一高人学艺,得他赠此伤药,此后冲锋陷阵,大小受伤不下几十处,均靠它起死回生。师父曾经告诫我,不得荼毒宋国子民,不过,我已经受命追捕赵德基,一将功成万骨枯……唉,现在,我用它来救南朝女子,也算补偿一下当初的誓言……”他看看花溶额头上滚下来的豆大的汗珠,不禁苦笑一下:“天下竟然有这般倔强的女子,冲自己下手比对敌人施展酷刑还能忍受,关云长刮骨疗伤也不过如此了……唉,难道跟着我,真的比死还痛苦?”
武乞迈也颇为动容,游牧民族最是崇尚武力,他见花溶神箭已是罕有,作为女子,为了保持名节,对自己下如此这般辣手更是耸人听闻。
“唉,要是宋国皆如此人物,倒不好对付!”
“可惜,宋国多贪生怕死辈,不足为惧!”
武乞迈压低声音道:“昨日,二太子又问起花小姐……”
“怎么说?”
“他说大太子也知道这事了,要您立刻将她赐死,否则,就要便宜行事,强行处死她……”
“要不是他们步步威逼,花溶怎会一再自杀?本太子已经忍耐这么久,谁再敢上门挑衅,休怪我不客气了。他们那里的女子,我几曾去干涉过?武乞迈,你这几天加强警备,花溶再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武乞迈这时也已经彻底明白,年轻气盛的四太子是真正迷恋上了那个女子,别说处罚,就是换装这种小事也不会再强迫她了。他听金兀术完全是负气之语,躬身道:“现在大太子二太子都是一致意见,要你处死花溶,你若一意孤行,只怕引来更大麻烦,不如权宜从事……”
“不必!花溶也不用换装,因为我觉得她穿南朝服饰很好看!本太子现在也穿的南朝服饰,是不是要将我一起杀了?”
武乞迈不敢再多说。
“即刻开始,调派一队侍卫守候,我不在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接近她!”
“这,二太子还好说,但大太子自来与您不和,现在他即将班师回朝,若激怒了他,少不得在老狼主面前讲您谗言……”
金兀术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谗言可讲!”他一挥手,“本太子帐下,为什么一发生点风吹草动,其他人就知道了?立即查一下,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从今往后,再有敢通风报信者,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是。”
柏林城。
驻军大营处,树立着一面巨大的旗幡,上书一个大大的“岳”字,四名士兵精神抖擞地拿着枪,四处巡逻。
不一会儿,他们见到他们的将领——最近连胜金军十几场的岳鹏举,从对面走来。岳鹏举治军严谨,上阵杀敌都是身先士卒,平素巡逻也非常认真,他属下虽不过几千兵马,但得到老将宗泽的信任和重用,派他暂归大将杜充一部作战,他的官衔虽远远低于杜充,但其威信已经远在杜充之上。
见上司敬业,下属便不敢轻慢,所有巡逻皆不敢有任何疏忽。
暮色已深,岳鹏举回到大营吃过饭,又看一会子兵书,看看时候不早,就准备歇息。站起来,见月光洒满窗外,心里忽然一酸。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他不思乡,却想起人,姐姐,她现在何处?是安心留在九王爷那里,还是又漂流到了其他地方?
心里像有一团乱糟糟的东西要跳出来,急切、悔恨、坚定、决心……汇聚成一块巨大的火球,很快,就要熊熊地,把心点燃,烧成灰烬。
他觉得腿很沉重,仿佛拖着,才能来到屋里。
屋里点着灯,床上坐着一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子。
岳鹏举大吃一惊,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待看清楚,大喝一声:“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