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公公也吓得几乎瘫软在地,花溶本是他带来的,如果刺杀了金军使者,这罪名怎担当得起。
张弦装个卫士模样,跟在旁边也捏了把汗。
金兀术见众人发愣,又大喝一声:“退下,全部退下。”
众人不敢违令,立刻退下。
屋里只剩下二人,花溶的刀依旧架在他的脖子上:“你这狗贼,我马上拿你回去做人质。”
他笑得呵呵的,十分喜悦:“花溶,你拿不了我的。驿馆周围起码有一千精锐埋伏。我既然敢来,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何况,你们的执政大臣汪伯颜可是另派了兵马保我平安的……”
宋国君臣,竟然孱弱无耻到这种地步。
金兀术察觉她持刀的手在微微颤抖,又轻描淡写的:“两国交锋,不斩来使,花溶,你若不想挑起争端,就放下刀子。”
“你是来使么?你是金国主帅!”
“我是因你才来的!”
花溶恨恨地撤了刀子,在他对面坐下:“好,金兀术,你要我来议和,我来了,你想干什么?”
金兀术跟她面对面坐下。见她面色苍白,十分憔悴,他想起自己昨夜离开时,她明明可以却并没有呼喊捉拿自己,心情异常激动,忽道:“花溶,多谢你。”
她听他没头没脑这一句,皱了皱眉。
金兀术更是激动:“花溶,上一次战场上你对我手下留情;昨日,你也不曾呼喊捉拿于我。花溶,我一直以为只是单思,以为你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才知道不是这样,你也喜欢我……”
花溶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金兀术,你想得太多了。我不过是偿还你当初金营不杀不辱之恩。如今,恩怨两讫!再无手下留情之理。”
金兀术呵呵直笑:“花溶,我喜欢你,我不与你为敌!绝不与你为敌。赵德基才是我的敌人,你不是!”
他见花溶面色憔悴,忽怒道:“花溶,真是赵德基逼你来的?”
“你胡说什么?”
“我不是胡说。我早提醒过你,赵德基就和他没用的老子一样荒淫无耻,你不从他,他怎会放过你?”
她冷笑一声:“赵家天子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金兀术更是鄙夷:“赵德基比我想象的更无耻,居然拿自己喜欢的女人来议和。”
“是我自己来的,他根本不知道我会来!”
“果真是你自己来的?”
“自然!”
金兀术忽大喜过望:“花溶,你是想跟我见一面?”
花溶也笑起来:“是啊。”
他见她笑得如此妩媚,激动之下,正不知说什么,却听得她那么柔和的声音:“若有机会我一定拿了你这狗贼,看你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你拿不了我的。花溶,实话告诉你,这一次,我就是要来带你回去。”
“你做梦吧。”
“并非做梦!宗泽已死,宋国无人能战。赵德基必不敢战,对我们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会答应。你被他软禁于此,白白等死又有何益?不如随我离开。”
“还有我丈夫岳鹏举!金兀术,你根本不是他对手。”
金兀术听得“丈夫”二字,很是刺心,也冷笑一声:“丈夫二字可不能随口说!要是说早了,对一个女子的名节可不好!岳鹏举的确是不世出的良将。可是,自古就没听过,主上猜忌,大将还能在外立功的。何况,岳鹏举官衔低微,如今宗泽已死,他要升迁更是无门。一个小小的武将,纵然本领通天,又能如何?充其量不过是打一些小胜仗而已,于全局有何紧要相干?”
他说的句句实话,花溶早就思量过这个问题,根本辩驳不得。
“你随我回去,将会成为我的正室王妃,给你尊崇的地位。就算你大宋诸多被抓到上京的公主皇妃,也无一人有此待遇!”
她想,总算有点进步了,不是小妾,而是王妃了。
“花溶,这次是和亲,算是两国通好,共止干戈。”
“两国通好,共止干戈!?”
“对!”他忽又道,“不仅如此,花溶,我真心喜欢你,你是知道的!”
他发现花溶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明明她的眼睛似寒潭秋水那么漂亮,可是,被她那样的眼神看着,却浑身不自在似的,他再也忍不住:“你看什么?”
“金兀术,你娶了我,就真会退兵?”
“这!”
她微笑起来:“金兀术,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相信你。反正,我是不信的。两国交锋,只为利益,从来不曾听过真有爱美人不爱江山这种事情。现在,宗老将军去世,金国国力远远强于宋国,强弱悬殊之下,金国怎会因一区区女子而退兵?你们打的主意,无非一边是借和谈的名义让宋国贪生怕死的文臣武将放松警惕;一边却暗度兵马,随时开战,攻个出其不意,一举凑效……”
“这……”
她笑得更加妩媚:“金兀术,你非要赵家天子亲口许诺将我给你,无非是要借此大做文章,昭告天下,让人知道大宋天子的软弱,并大肆羞辱岳鹏举。宗将军一死,惟岳鹏举大胜金军十五场,威名远播,金军所忌惮,唯他而已。你此举,是要彻底逼他寒心,如此,就可以让宋国原本就寥寥的少数坚决抵抗将领寒心!只怕赵家天子将我送来之日,就是你大举进攻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