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其他人不救呢?”
“那就听天由命!”
到此刻,众人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一直默不作声的赵德基忽然站起来:“好,就依秦大王所言,是死是活,就交给上天去裁决。”
“既然如此,马上返回,在前面抓一些生鱼,大家吃了准备战斗。”
“是。”
船行出百余里,就有了鱼虾,众人早已饿极,生鱼一抓上来,茹毛饮血一般,哄抢着大吃大嚼。赵德基强行忍住那种恶心的感觉,捂着鼻子,像毒药一般将生鱼几口咽下去。
花溶手里也拿着一条很是漂亮的鱼,却几乎要呕吐出来。秦大王干脆抓过鱼,在船舷上一敲,鱼尾巴很快停止了挣扎,满是血迹。
“丫头,快吃,这种鱼能止渴。”
花溶也硬着头皮大口吞咽,被那股腥气熏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秦大王瞪她一眼:“老子有一次被追杀逃难,连蝎子都吃过,有得鱼吃,算是好的了。”
花溶没有回答,秦大王也不再说,回头,呐喊一声,战船立刻掉头,趁了夜色,往回行驶。所有人都提着最后一口气,拿着所能拿的全部武器。
林之介和许才之等人更是全神贯注,护住了赵德基。
驶出几十海里,秦大王忽然放出一种奇怪的焰火,在空中散开,发出巨响。
这声巨响,如炸弹落在赵德基的头顶——能不能招来秦大王的部署尚且不知,惊动金军却是必然。生死存亡,在此一搏,江山社稷,从此,又将在谁的脚下?
这时,韩常和王二七也匆忙上来,正要向金兀术回报,却见远处的夜空,开出一朵绚烂的烟火,失色道:“不好,这是秦大王在召集旧部。”
“秦大王的旧部都赶来了?”
王二七又道:“沿途海盗势力不论,但秦大王自己有一支嫡系人马,大约有两千多人,不可小觑……”
烟火一发出,果然,几十艘水轮驱动的战船行驶如飞,在夜色下追来,全是秦大王嫡系。海盗们虽然英勇善战,但从未经历这样大规模的集团作战,又缺了秦大王的临阵指挥,被韩常的水军一冲,很快七零八落,乱成一团,救援不及,死伤无数。
秦大王远远地看着海面上火光冲天,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
赵德基也站在船头,忽大声道:“成败在此一举,如果能冲出去,江山与诸位共享!”
一时间,群情激扬,秦大王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大喝道:“快伏下,金军攻来了……”
果然,对面的箭如乌云一般射来,有几人俯身稍慢,惨叫一声就跌落海里。
秦大王抓了花溶,一下就跳入海里,牢牢抓住一只桅杆,躲过了飞来的利箭。花溶的双腿淹没在海水里,冰冷刺骨,急道:“皇上呢?”
“哪里还管得了那个鸟皇帝?”
秦大王拖起她:“丫头,你能支撑多久?”
“你不用管我,快去看看皇上。”
秦大王气得啐一口:“丫头,赵德基估计已经落水喂王八了……”
花溶更是紧张,四下一看,果然不见赵德基的影子,就连林之介等人也看不见了。这一惊,几乎忍不住叫起来,眼前火光一闪,一支火箭就射过来,在前面水里炸开,一刹那间,她听得许才之的惊呼,原来,他们在小船的另一侧躲藏着。
秦大王拉了她,从侧翼游过去,果然,七八个人围着赵德基,牢牢地攀着船舷扶手。他情知不妙,这样下去,金军是痛打落水狗,再支撑一阵子,不是掉下海里就是被射死,而且,金军的船队正在冲破海盗船队的阻挠而推近。
其中一艘大战船快速而来,正是王二七亲自驾驶,金兀术、韩常等都在上面,五十名弓弩手,满开弓箭,对准了夜色下已经隐隐起火的小船。
金兀术的声音中气十足:“赵德基,你的末日到了,赶紧投降,本太子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赵德基,你投降吧,你老爹被封昏德公、你大哥为重昏侯,本太子就赐你一个‘逃难侯’,你觉得如何?”
“赵德基,本太子数到三声,你不自己投降,就下令放箭了。一、二、三……”
一阵乱箭射来,秦大王低吼一声:“快,游到前面的大船边……”
周七道:“大王,那艘船已经坏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那里才能隐身,这里藏不住了,会被乱箭射死……”
众人别无选择,拉着赵德基趁着夜色就往前游,赵德基全身泡在海水里,几乎软瘫下去。
“官家……”
“陛下……”
他惨笑一声:“真是天要亡朕。”
众人再也无法安慰他,只拉着他,拼了最后一口气隐藏在大船的阴影里。赵德基被三人托住,身子沉没,几乎已经消失了最后一丝信心和力气……
破烂的大船被远远围住。
金兀术站在战船顶层,左右数十名侍卫举着盾牌护卫他。
他见赵德基等人狼狈逃窜,如猫捉老鼠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秦大王,你不必再辅佐赵德基这个昏君了,赶紧投降,本太子必封你为水师将军……”
秦大王“呸”一声,情知一应声就会暴露目标,硬是一声不吭。
“花溶,还有你!本太子已经看见你了。你赶紧投降,或者亲自将赵德基交出来,本太子可以饶你不死……”
花溶忽然想到江边那些被金兀术下令洗劫的难民,想到今天的处境,又是愤怒又是悔恨,若不是两次心软,金兀术怎能在这里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