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术一笑,举杯敬二人:“贤伉俪就要归宋了,只求日后莫忘故人情谊。”
秦桧急忙还礼:“小人若能回宋,必当尽心尽力听候四太子差遣。”
王君华也急忙表白:“奴此生只认四太子一人为主子,便是大宋官家,也当在四太子之后……”
秦桧觉得妻子这话说得太露骨,可是,他惧内,不敢纠正,金兀术哈哈大笑:“多谢秦夫人厚意。”
王君华三杯酒下肚,仔细看金兀术,但见他不同往日,此刻完全是金国皇族子弟装扮,真是英武傲岸。忽想起自己和他偷情的那些旖旎岁月,不禁心神荡漾,渴望他开口让自己今晚留下来,再侍寝一次。过了这一夜,那副傲岸的男人身躯,就再也不会属于自己的,而自己,只能陪着秦桧这瘦弱矮小的男子,一辈子无情无趣地过下去。
可是,这一顿晚宴,金兀术只顾着和秦桧交谈,极少和王君华说话,就算王君华不时插口,他也总是一笑了之,很少接口。
晚宴结束,秦桧起身告辞,金兀术送到门口:“贤伉俪明日就要离开金国归宋,路上一定珍重。”
“多谢四太子,四太子也珍重。”
眼看自己就要走出门口了,四太子也无意挽留,王君华伤心得几乎要哭出来,终于忍不住,退后一步,低声说:“四太子……”
金兀术声音不变,依旧哈哈大笑:“秦夫人保重……”
这话很大声,秦桧已经回头,王君华没法再继续停留,只得又行一礼,最后看一眼金兀术,只觉得伤心欲绝,以后,自己真的就和这曾恩爱**的异国王子,彻底绝缘了!
第二日,秦桧夫妻便名列第一批归宋的俘虏名单,被遣回大宋。但按照金兀术的部署,他们并非是和宋俘一起上路,而是两人单独上路,伪装了一番,说是潜逃出去的。
当双腿就要迈上宋国的土地时,王君华再次回头。此时,他们夫妻已经换上了汉装。她看看秦桧那身破旧的文士服,又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顿觉远远不如大金的贵族女装漂亮。最重要的是身边的人——自己的丈夫,那矮小的身材,满身的猥琐。
她这才想起,结婚这许多年,自己都不曾生育,原来都是这男人不中用,自从嫁给他之后,从未得到过一次满足,又怎能生育?而她和四太子的N次偷情,四太子秉承皇族习惯,非入门的妾,一律要喝一种红花汤,以免血统混淆,所以,也不曾怀孕。
远远地,边境的小店在望。本来,归宋有三条路,但他们按照金兀术的安排,特意选择了这个小店。因为这里人来人往,以后,也便于查证他们的“逃亡”经历。
秦桧夫妻进去时,秦大王才带着花溶刚离开不久。
店小二这一日已经见了两拨被遣返的宋国俘虏,又见秦桧一副文士模样,言辞不凡,对他不禁有几分敬佩之意,急忙拱手,低声说:“相公真个是牧羊的苏武……”
秦桧抚着几缕稀疏的髭须,笑了起来,心里很是安慰,有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自己真是充满气节的苏武,在北方苦寒地那么久,如今,宋国的繁华,江南的山水,已经遥遥在外了。他和妻子的心态自然完全不同,是真切希望回归的。毕竟,弼马温的身份和大宋状元身份相比,谁不钦慕后者?
他们坐下,吃了点东西,小二热情地奉上茶,二人尚未喝完,只听得门口马蹄声,说女真兵“追来”。二人按照事先的预演,转身就跑,此时,店里也有其他一些上路的宋俘,见二人亡命逃窜,也跟着逃窜,一时间,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待得稍微安静,店小二才扶着掌柜的颤巍巍地出来,看着这股突如其来的女真追兵,行礼说:“小人认识万夫人,是他允许小人开的店……这些宋俘,是持有官牒,被大金放行的,小人不敢私通俘虏……”
马上为首的男子,将被风吹到额前的长发拨到脑后,神情倨傲:“我且问你,你这小店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可疑之人?没有,没有……”
“有没有见过往来奇怪的人?”
“也没有……哦,有……”
“不要吞吞吐吐的,究竟有还是没有?”
“有有有……有一个男子抱着一具女尸到处求医,其实,他的妻子早已死去多时……”
女真兵们都笑起来,这算什么稀奇事?
为首之人一挥手,众人停止了笑声,他皱皱眉:“那两人长什么样子?”
“回大爷,男子身材高大,很威猛;女子是汉人女子,虽然已经死了,但还能看出她生前相貌一定不错……”他比划着形容秦大王和花溶的样子,马上男子听得分明,忽然面色大变:“你说,她果真已死?”
“死了!千真万确死了!她丈夫重金买了山参,她有片刻回光返照,立刻就死了。小人店里有大夫,诊治过的……”
他怒喝一声:“叫大夫出来……”
两名大夫心惊胆颤地出来:“死了,千真万确是死了,脉搏都已经停止了……”
“他们往哪里去了?”
店小二指指北方,又下意识地指指南方,马上的男子一声暴喝:“究竟是哪里?”
“北……北边……”
马上男子一挥马鞭,便往北边追去。